长公主回到府上后,府门紧闭,什么动静都没有。
只有下午的时候,府中采买的车辆出了门,去了朱雀街。去的时候几个人,回来还是几个人,中途这些采买的奴婢们分开了,各自去买府中要的东西。因派去监视的人不够,就紧着跟踪了几个,见这些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该买什么买什么,并无出格,跟踪的人也放了心。
陈昭听了这些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没确切的证据,只能让人多留心留心长公主府。
天黑下来后,陈昭的马车停在公主府后门。
夜色中,这辆马车很不起眼,既不富贵,也不奢华,长长短短的扣了三声门后,房里出来两个人,都罩着黑袍,悄无声息的进了这辆马车。
陈昭瞧见长公主罩得严严实实,便也留意她的神色。
她仍旧对自己不屑一顾,眼中只殷切的看着外面的路,并不看自己。一切都跟先前并无异样,陈昭不禁想,莫非,当真是他想了太多?
马车停在大理寺后门。
门口已经有人等着,马车停稳后,那人伸手搀扶陈昭下去。陈昭回过神来搀扶长公主,长公主不理他,径直下了车。陈昭郁闷的跟在她身后,但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他跟着妇人计较什么?
他带路,领着人弯弯拐拐的进了大理寺,然而却不是进了监牢,进了大理寺后脚步一错,是去了大理寺卿的办公房。动了动办公房的一本书,就听见脚下咔擦一声,露出一个隐秘的地牢来。为了防止裴谢堂前来劫狱,他还是费了不少心思。
许是近乡情怯,长公主这会儿便觉得浑身有些发颤,提不起力气。
张嬷嬷知晓她的心思,上前扶住了她:“小姐,我们快走,公子还等着呢。”
长公主这才点点头,
率先下了地牢。
地牢里的光线并不昏暗,点着火把,一切看得分明。这里也并非是一个真正的地牢,其实是一间用来关押人的暗室,地锁铁索都有,但能被关押在这里的,少说也是机密性的罪犯,故而怕这些人死掉,还设了一间地榻。怕长公主看到难受,高行止还是让人率先收拾了一番,他被抓来的时候身上受了不少伤,包扎之后,很多伤口还透着血迹。尤其是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因少了一节小指头,纱布上都全是血迹。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儿,面目苍白,不知是死是活。
听到动静,他睫毛微微颤,才让人知道他是活着的。
“止儿。”
此情此景,长公主心中便胀痛非常,哪里还忍耐得住,扑过去抱住他哭了起来。
张嬷嬷也忍不了,双泪滚落,奔到高行止的身侧,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胳膊,唤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成了这样?”
她是长公主的贴身丫头,一同陪着长公主和亲,也陪着长公主流落。在秦岭的那几年里,她也算是看着高行止出生长大。高行止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因长公主生他伤了身子,有一年多都不能下地,那时候,大多数都是张嬷嬷抱着他的。这孩子打小就乖巧,人一逗他,他就会笑,格外招人疼。当年被迫回京,长公主舍不得,她又何尝舍得?
此时瞧见高行止的惨样,张嬷嬷怒从心起,跳起来就去扑打陈昭:“你这个恶徒,我跟你拼了!”
只是,她已老迈,刚扬起手就被旁边的狱卒一把抓住。
那狱卒呵斥:“放肆!这可是太保!”
说着,顺手将她一推,张嬷嬷一个趔趄,险些摔在高行止身上,她匆匆稳住身形,却还是闪了腰,半天动弹不得。捂着腰杆滋
滋的吸气,只一双眼睛仍旧愤恨的盯着陈昭。
陈昭被她这目光刺痛,拢着手喝退了狱卒,也不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
如此大的动静,长公主又一连声的呼喊,高行止的眼皮又颤了颤,终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他双眸无声,眼波在长公主身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