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没有看错,”丹纳说,他面对死士关切用疑惑的眼神,尽量多发挥一些自己生来就少得可怜的演技,以便来取得对方的信任。“我,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是吗?”死士蹲下身,让丹纳躺在他的膝盖上,“你刚才走的时候看起来还好。”“还好?”丹纳声音陡然升高,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扮演伤者的角色后,又赶紧压低下去,“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将军是怎样对我的,我是强撑着,不让你担心,想不到你居然真的看不出来。“说着,他把头往后一仰,看起来像是一只脱力的咸鱼,“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要是能流点血就好了,丹纳想,嘴角边流点血,效果更逼真,气氛更感人。死士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好像是真的不行了,我带你去求医?”丹纳的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医?这附近到处都是战场,哪里有医啊,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将死之人,放弃我,一个人去见你的将军吧。“
”可是,若抛下你一个人不管,我心有不安。“丹纳忍不住想骂人,一个死士哪来的那么多道德洁癖啊?可他依然让唇
边保持着自己毕生所能释放出来的最温柔最凄美的苦笑,”是吗,你真是一个好心人,但我天生命贱,不能怪你,你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死士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的后半句话,“什么来不及了?”的确,这时候没有追兵,没有野兽,只有太阳静悄悄地挂在高空,一切都是那么好整以暇,宁静和谐的样子。丹纳的额头上冒出来几滴汗水,他眼睛眯起,嘴角裂开,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听不到的啊,这是将死之人才能有的听觉,我听到了,追兵,追兵就在身后不远处。不信的话,仔细听...."
追兵?死士的心中一惊,他们来得这么快?他用起在毒萝时师长教授给他的方法,四肢分开,趴在地上,右耳朝着地面,尽量放松自己,全身全心感受这片大地震动的情况来。没有,这附近没有,再远,也没有,不,他侧耳倾听许久,皆是一无所获,徒劳下只好爬起身来,说道:“喂,你大概是听错了....."
话未说完,却已呆在原地,原来身旁的位置竟是空空如也,丹纳早已悄然不见,只留下半截断绳在原地。
丹纳脚上还系着那个绳圈,那绳圈太牢,他根本解不开,便直接拿匕首割断了事,方才那死士被他所骗,真的去听那地上动静,他抓住这个机会,赶紧逃离,蹑手蹑脚的,确定对方没发现自己, 直接发足狂奔,速度之快,似乎有虎狼在身后袭追,直到看不见死士的身影,才肯稍稍放缓脚步。
哼,丹纳得意的想笑,任他本领高强,还不是照样被我所骗,简直了,这个傻子,害得老子好苦,到了这份上,居然还想硬逼老子陪他去送死.....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啐了口。
如今逃出生天,他又有迷惑在心间了,该去哪?京中最开始是关押他的地方,现在又在打仗,是想都不敢想了,邻近的城池,他倒也认识路,可是现在已是下午,若赶着去,可还来得及罢?
他的伤口如今正在隐隐作痛,幸好断得是左手,腹中今日滴米未入,饥渴交加,他的确快不行了,太阳照在脸上,又热又辣,深一脚浅一脚得走在荒原上,几乎要就地晕去。方才那一袭奔跑,几乎费足了他十八辈子的力气,如今还能站起来走动,连他自己都感到是奇
迹。
只是这奇迹,又能持续多久呢?
太阳下山前,太阳下山前,口中在喃喃念叨着,鬼知道太阳下山后这破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啊,又热又闷,走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野兽现在不敢出来,月亮一升起,肯定赶集似的跑出来,吃人跟啃萝卜一样轻松!
想到这,丹纳就一哆嗦,他小时候没少听邻居家老奶奶讲的那些奇闻异事,什么大猫食人,呼哧呼哧地啃,打虎队的勇士好不容易将大猫干得死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