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守军已是心急如焚,敌人居然还有劲旅,而且看起来甲胄从容,和方才的败战之兵大有区别,“他们要攻城,而我们伤的伤,疲的疲,所剩战力不足三成,这下该如何是好?” 韩黔思罢,拔剑在手,面向众人,道:“诸位可还记得洛将军方才嘱托你们之事?”
“诸位不过是民夫,帝国兴战,强召而来,洛将军也是穷人出生,不忍看到你们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却在沙场上白白送了性命,我老韩说话实在,愿走的,带着城中百姓,现在便速速离去,愿留的,那就拿好兵器,随老子杀个痛快!”
洛离已是气息奄奄,听闻韩黔此语,明白他是决意留下来陪自己一道送死,内心只觉一阵感动,不禁暗叹道:“韩黔啊韩黔,你可真不愧是我洛谋多年的好弟兄!”
众士兵闻言,知道如今已是穷途末路,皆是黯然不语,短短一会儿,退了两个个,又过一会儿,跑了五六个,最后,几个年纪尚小的士兵眼眶含泪,低身行了个礼,也匆匆离去了。
韩黔道:“十个。”
洛离闻言不由笑了:“十个,很多了,我洛谋征战数年,最后关头还可能
有十个人愿意舍弃性命陪我,也算是幸运。”
韩黔怒道:“是十一个,我方才没把我自己算上去。”
洛离:“………”
孙兆安大军已兵临城下,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城上对话听的清楚,冷笑道:“即成刀下亡魂,何必算的清楚!”
忽而一句传来,“说得好!”
孙兆安一惊:“什么人?!”
那出声之人却不答话,旋身飞跃,踩住马首,手持两柄月牙似的弯刀,只见他双手舞动,银光溅射如水,如光如芒。孙兆安手持枪槊,支应艰难,冷不丁脖子一凉,顿时心中大骇,竟几乎无法撑目直视其人,只听他口中不住说道:“你是何人?好大胆子…好大胆子!”
那人朗声笑道,又将方才孙兆安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即成为刀下亡魂,何必算的清楚!”
西面浓烟滚滚,间或夹杂着马声嘶鸣,地面有震动之感,似是有大批军队到来。
城上守军面面相觑,心中更有几分冷意,口中道:“不好,莫非贼人又有援军将至。”
韩黔听罢,长笑道:“有便有,来的多,杀得更多。”
洛离虽是不惧生死,但也忍不住忧心:“敌人携了马来
,城中百姓撤离岂不是更为困难。”
突然间,众人只闻天地大噪,只见那扑天黑地,人马嘘嘘,竞相争鸣,竟是一只庞大的骑兵队伍!
“孙家何时有了这样威武雄壮的骑兵?”韩黔不禁脱口而出,孙丞相一脉擅弓弩步卒之兵,练兵势力常年在南边水泽之地,久不闻换,要养如此多的战马实在是困难。众人交换了个眼色,皆是不解之意。
“细听!”忽而有人说道,原来那骑兵队突然于马上拜伏,口中直呼一不知意味之语。
“他们是蛮巫族,”洛离喃喃道,“我幼时曾见过他们的族人,不想竟发展得如此之盛。他们念的是,[蛮王!蛮王!] 看来蛮巫族之首也不甘寂寞,亲自来掺这趟浑水了。”
说话间,那正与孙兆安搏斗的长发男子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只这一眼,洛离不禁激动地想起身来,然而伤势实在沉重,只是不停咳嗽。
韩黔连忙扶住他,仔细替他重新包扎完毕,问道:“怎么了?”
洛离沉默良久,才道:“此人……正是我幼时见过的那名蛮巫族人。”
孙兆安以为此城已是自己囊中之物,哪晓得半路杀
出个程咬金,而且还像只畜生一样咬着自己不放。父亲在他幼时便把他放入军旅之中,指望他能为家族效力,非他自傲,他的武艺就算算不上狄荣国数一数二,也绝不会落于人后,然而面对这无名之辈,却让他备感支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