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月光越过窗户散落在地上,幽幽照映着无边无际冰寒。
冷雾凝结成霜,抬眼望去皆是触目惊心的血色与冰霜,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什么都没有,除了中间一站一跪的两个身影。
跪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浑身散发着酒气,两只手腕被玄铁打造成的锁链硬生生穿过吊起,让他只能被困在此处,不能移动。
这个青年轻轻动了动,便耐不住痛得低头喘息。
青年身前站着另一个男子,他容貌俊秀,如玉树般的身姿此时却佝偻着,黑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流淌间,偶尔透露出暗红的血色,衣领无法遮盖的地方,可以看见上面几要刻骨的鞭痕。
青年的痛苦好似让男子快意,只见他勾起了嘴角,垂首紧盯着青年的眼睛,然后手指使力,生生按进了他身上的伤口,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啊!”青年痛呼出声。
男子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声音里浸染着无尽的疯狂:“谷易云,你以前不是问过我,这样疼不疼吗?”
“怎么样,现在你也体会到了。”
“你抖什么,你是在害怕吗?”
“从你把我变成傀儡的那天起,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的。”
这个叫谷易云的青年被他话中的疯狂所摄,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不顾自己的伤口,膝行爬向男子的面前,手腕上的铁链在他的作用下哗哗作响。不断向身前的男子求饶,向他认错:“适渊!求你绕了我,我都是被人蛊惑的!”
谷易云手腕上的血顺着铁链滴落在地上,室内回荡着他更加凄厉的求饶声:“我曾救过你一命,我们曾是至交好友啊,适渊!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背叛你了,我发誓,我求求你!”
白适渊觉得好笑,在他被制成傀儡时,在他成为谷易云的杀人工具时,他都曾放下尊严,哭泣、祈求,求谷易云不要这么对他。
但是,迎接他的,只有谷易云冷漠中深沉的恶意。
他的手被迫结束了无数人的生命,冰冷的痛苦如同不见底的深渊,翻腾得几乎要讲他吞噬殆尽。
多么可笑啊,如今情势反转,那冰冷无情的谷易云跪在了他的面前,说着当初他曾说过的话。
这个梦太冷也太滑稽了,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侵入他的骨髓,让他的血液凝滞如坠冰窖。
白适渊透过窗户看向远处,除了苍白的月光,外面寂静、寒冷,一无所有,只余一片浓稠而无法化开的黑暗沉沉地压在这片人间。
蓦然,谷易云的求饶让他感觉厌倦,他早该明白的,那个沉稳周到的好友,只是谷易云为了迷惑他的伪装,从来都没有什么救命之恩,更没有什么过命之交。
即使在梦里,也只有欺骗,只有背叛。
白适渊不再迟疑,轻易伸手抓住谷易云的脖子,不消片刻,手下的身体就再也无法出声,逐渐没有了挣扎。
他只是嘲讽地笑笑,然后,随着他的笑容,梦境如被惊扰的湖面一样,猝然破碎。
睁开眼睛,白适渊心中盘旋着梦中的寒意,手上依然是谷易云祭炼后滑腻皮肤的恶心手感。他从床上起身,窗外浩烟渺渺,日光透过云层,澄澈灿烂。
他居然在打坐时入了梦,梦到的还是早已被反噬的谷易云。这件事也成了他后来被追杀的又一大罪证,他曾听人说起,是因为他嫉妒以前有救命之恩的朋友,就痛下杀手。
这样的描述,荒唐又可笑。
而现在,这些荒唐可笑的事都还未来得及发生。
是的,白适渊重生了,他回到了自己刚满百岁的时候,重新成为了太清派那个意气风发的金丹期小修士。
这时的白适渊遗失了心头血,但此事一直并不为人所知。
据身边的师弟所说,他此前与魔修对战受伤,这几年一直在峰中治疗修养。
他也曾在重生后第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