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偏头不忍看的齐彰,突然喊了一声“慢着!”
他还是慢了一步。
“…灭罪消愆,魂归天地!”程玠刚巧念完口诀。
子衿的身形逐渐隐去,齐彰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下一刻,子衿就随着符文一道消散了。
程玠诧异的问“怎么了?”
齐彰闭了眼,轻声道“无事,我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程玠了悟的点头说“确实,可这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难免会留有遗憾。”
“道长…你可有遗憾之事?”齐彰企图通过他人的话忘却心中烦恼。
“遗憾之事啊…”程玠叹息着说,他偏头望向祠堂外的风景,怀念的说“那可多了…贫道常常想如果幼时能在父母膝下玩乐,那贫道定然会是个幸福的孩子;如果师父还在,贫道就还能跟在他身侧,做个无忧的小弟子,咳咳…
世事无常,贫道念着的,都成了过眼云烟,而贫道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看淡俗世,这都是命数啊!”
“道长就没想过去反抗这所谓命数?那道长修得是怎么?”
“贫道凭着什么去与命数争上一争,咳咳咳,贫道连活着都须耗尽心神…你问贫道修得是什么,贫道唯一能修得,无非是这一颗尚温热的心罢了。”程玠捻起了串珠,珠玉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他此刻跳动着的心。
齐彰眼神带有痛苦“如此凡尘,生有何意,倒不如像他一般,散于天地…”
程玠开解道“非也,将军曾策马立于沙场前,面百万雄师而不退却,受万人景仰,当时为百姓而战,难道将军没因此而喜悦么?”
“可与那一点喜悦相比,当下的痛苦更让我困惑啊。”
程玠叹气道“何必执迷于眼前之事,将军若痛苦,不妨期盼未来。”
齐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祠堂外忽然飞落在地啄食的麻雀,沙哑的说“可能是与他相处太久了,竟让他带偏了我。”
“呵呵,无妨,虽然人无再少年,但重来一世也算是解这一世的怨了,你若与他有缘未散,说不得,千百年后还能成为兄弟呢。”
齐彰爽朗一笑“道长这是在催着我走了?”
“是啊,贫道体弱,可再撑不住了。”像是印证他说的话一样,他猛咳起来,胸膛起伏不定。
齐彰担忧的望向他,而后轻笑道“行了,道长你动手吧,我想尝尝孟婆汤了,忘尽这一世荒唐。”
程玠看着一脸平静的齐彰,淡淡的说了句“走好!”
言罢,程玠拿出一张符文,他用剑指夹着符文,口中念出了一段口诀“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
一阵清风从祠堂外吹了进来,而后,齐彰便不见了身影。
宋月正想说些什么,见程玠撑不住身子晕了过去,宋月忙上前接住了他。
他看着怀里差不多浑身血迹,虚弱的程玠,就怎么话也顾不上说了,他救助的看向华邪。
华邪为程玠把了把脉,闭目对宋月说“大人此番身心亏空,得好好歇着,你照顾下他,奴家现在就去看看能不能采到什么药物治伤。”
第二日夜晚,程玠就清醒了,他看着衣不解带,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宋月,心头涌出一抹温热。
此刻正是深夜,寒凉之气最为浓厚的时候,宋月这样趴着是会得风寒的,程玠坐起身把旁边的一床薄被盖到了宋月身上。
他之前大概睡太久了,现在反而有些睡不着了,索性半躺着,盯着落了灰的床帘,思量起事来,屋中的红烛,幽幽燃了一夜。
晨雾被几束光线打破,远远的望去,如入仙人之境,有三两只雀儿调皮的在窗前叽叽喳喳的吵着。
程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想了一夜,他的身体好像又差了点,这去江南究竟是养病还是丢命呢,但已经走到半路上了,只能去期盼着,后面的行程不要辜负他们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