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桑府出来已是下午。
而和段文鸯交谈后又过日暮，天色将暗未暗，正值黑白交替之时。
房中没有点灯，所以那道女声才显得格外突兀。
以致晏无师以为是元秀秀在房里等着自己，吓得他险些夺窗而逃！
好在声音清脆，并不妩媚惑人，他才稍稍放心。
点燃烛火：“你进来的时候不能点个灯啊？”
袁紫霄白眼：“你又不在，若是贸然点灯屋中却无人说话，楼下监视你的掌柜难道不起疑吗？”
晏无师挑眉：“你知道有人在监视我？”
袁紫霄看智障的表情：“做事都不忘向上瞟一眼，瞎子也看出来了！话说你又惹着了谁，我看连门外都是监视你的人。”
晏无师淡淡的：“你说会是谁？”
袁紫霄：“我怎么知…”戛然而止，旋即神情微妙道：“我给你伪装的那么好，这都能被发现？”
晏无师微哂：“若她真的发现，那么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跟聪明人说话，一半就够了。
袁紫霄当即明了：“既然她还未确认，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
“你问完了？”晏无师不再继续此话题。
袁紫霄点头：“完了，刚开始问的长老宝云和阎狩，他们两个差点没打起来。所以耽搁得有些久，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阎狩、宝云历来关系极差，平时为了说话的先后顺序都能掐起架，更别说事关武功面子这一类的事了。
他不禁遐想起来：“那场面一定天雷勾动地火。”
袁紫霄颔首：“不错，若非身处宗门有所顾忌，他们其中有一人恐怕已横尸当场了。”
“我猜是阎狩吃了瘪，虽然他外号血手佛子，但到底不如四处讲经的宝云功夫高。”
袁紫霄奇道：“你这么了解他们？”
晏无师切的一声：“何止是了解，他们以后还有的闹呢！”不欲多透露，又问道：“你们还要走访几天？如果无事…我想先走了，毕竟此处已不安全，我还是早回去的好。”
其实袁紫霄此番请晏无师来“保护”自己，就是想多去几处地方查访。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晏无师伪装得如此彻底 ，竟也能被元秀秀发现破绽。
在走与留之间纠结半晌，忽然道：“你不是说要搞事情吗？难道就因为被发现，所以打退堂鼓不想做了？”
此话本是激将法，晏无师门清，但想想也是这个理。
自己原打算火烧行馆后就走，正好也可借此甩掉袁紫霄。
然而他这一走，若是被突厥排查到琉璃宫身上，以这些人的武功根本逃不出去，怕不是要被直接吃干抹净。
算了……
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你说的有理，那我暂时不走。但你们也要快，总之齐国是不能呆了，到时候在邺城寻访完，你们就出城。”
袁紫霄：“我们出城了，那你呢？”
晏无师看向窗外：“我办完事情，便来城外找你们汇合。”
袁紫霄沉吟，倒不是认为计划不行，而是怕晏无师趁此间隙跑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武功高出自己这么多，想跑早就跑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再说若他真想跑，自己也拦不住不是？
遂点头答允：“好，到时城外，不见不散。”
……
午夜。
行馆，灶房。
杯盘错落，残羹冷炙。
魏易坐在矮凳上，不停为自己打扇。
行馆作为接待外宾之地，虽然不清闲，却也不忙碌。
直到前些日子突厥使团的到来，他们的好日子才到了头。
中原美食众多，其他外宾来访都是赞不绝口，唯独突厥例外。
他们非但不赞赏，反而要灶房照着突厥的习惯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