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绪亲自将她安排在了此院。
本是出于谢家人好心,却误打误撞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方清玄想要换房自然可以,但事出突然,势必引人怀疑。
为了隐瞒到底,他非但不能躲避,反而要主动交流,至少表面不能叫人瞧出破绽。
于是笑着说道:“是吗?这么巧!”
元秀秀打量一眼室内:“是啊,可惜物在人亡,如今只剩下我,还有……”没再往下说,只抚着腹部不语,神色戚戚。
尽管方清玄已经知道,可面上却做惊奇状:“是他的孩子?”
“嗯。”
“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若他能看到…那该有多好?”
“……”
二人又感怀一番,方才各自休息不提。
送走元秀秀,方清玄不着痕迹瞧了瞧她尚平坦的小腹,无声叹息。
倒不是感叹自己为了应付众人,被迫练就了一身表演绝技。
而是抬眼望天,透过重山看向北境。
谢陵…
即便暂时脱身,有关你的一切……
还远远没到结束的那天啊!
……
灵湖,岛上医庄。
晏无师面向南方,置案焚香,双手合十。
徐容难得没有冷言冷语。
事实上这一套物件,都是她差人在外买了带回。
飒飒飒。
方清玄带着满身风尘回庄,衣袍上还沾有北地特有的细沙。
他一来就开门见山:“谢绪家主,在五日前过世了。”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晏无师两眼开合,仍然泪下沾襟。
一张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素色绢帕递来,晏无师不消去看,也知道帕子的主人是谁。
道了声谢,拭去眼角泪痕,面朝南方倒身下拜。
三顿其首,遥祭谢绪。
虽然父子二人交情甚浅,毕竟血浓于水,身体自带的情绪在心底作祟,沮丧而又低落。
方清玄按上他的肩,无声安慰。
徐容亦道:“节哀顺变。”
晏无师勉强扯出笑容:“你们也忙了很久,下去歇着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够了。”
知道晏无师欲独处,方清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徐容欲言又止,终究随在方清玄身后,回医庄去了。
当确认岛上再无一人,晏无师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奔涌而出,如江如河倾泻于外。
武功尽失后所遭遇的悲伤与侮辱、数年以来的精神紧绷,终于随着谢绪的死而决堤,毫无保留地倾颓溃散。
他只觉一颗心紧紧揪起,似要将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尽数发泄。
双手深嵌入土,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呜咽饮泣,泪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