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回到合欢宗,已是第二日清晨。
自从晏无师从日月宗出走、自立浣月宗之后,他在邺城的官方住所“晏府”,便被桑景行征用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桑景行很喜欢此地。
除了必要的外出之外,一月总有十七八日在此逗留,这里俨然已成为他的主要住所。
白茸到的时候很早,天色将将放明,街道行人寥寥可数。
仆人见了她忙不迭迎之入府,将人引入主人平常会客用的花厅。
看着厅中富丽多金的陈设用具,白茸不由想起晏无师,那个狠狠戏弄了自己一番的男人。
少时在城北桑府的见闻与如今相重叠,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此人。
思绪逐渐飘远,心里默默想道:
晏无师,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巳时末,日将近午。
桑景行才从卧房起身,姗姗来迟。
正襟危坐地等了好几个时辰,白茸面上亦不敢表露分毫不耐。
见了桑景行反倒努力扬起笑容,上前去扶:“师尊操劳一夜,着实辛苦了。”
桑景行昨晚与新送来的美人们鏖战一宿,现下确实有些腰疼,任白茸搀扶着坐在椅子上。
随即问道:“吩咐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白茸立刻跪地请罪:“弟子无能,并未擒获晏无师。”
啪啦!
茶盏重重摔落于地,迸溅的碎片划伤白茸左臂,有点点血珠自臂膀落下,滴滴答答流在青砖上。
桑景行怒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你什么?别忘了,你是本座选中的亲传弟子,这份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若是不好生珍惜,那便滚回城北府中自生自灭吧!”
伤口虽传来阵阵痛楚,白茸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只一个劲地叩首:“师尊息怒,弟子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桑景行语气森然道:“我倒要看看你怎样狡辩,讲吧!”
知道这是桑景行给自己最后的机会,白茸定了定神,将晏无师告诉她的那番话稍加润色,说了出来:“晏无师那贼子虽机警狡猾,可在与弟子相处的过程中,仍对弟子产生了非分之想,故而处处对我留情,企图逼我就范。”
桑景行问道:“然后呢?你从了吗?”
白茸否认:“没有。”
桑景行:“你怎么不就此顺手推舟从了呢?我给你的那药可是……”
此话便是承认自己给的根本不是蒙汗药,而是媚药了。
白茸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可我是师尊您的弟子,怎能委身于他人?”
桑景行本欲斥骂几句,但见白茸对自己如此“忠心”,怒气也消去了几分。
又转念一想,晏无师既然贪图自己座下弟子的美色,倒不如将计就计,利用这个机会诱他上钩。
于是复又换上笑脸:“这倒也不全怪你,晏无师这家伙素来阴险,为师都没少着他的道。再说安插在元秀秀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这婆娘也没得手,我们还有机会。”
白茸顺着话说道:“元宗主武功远逊于师尊,您老人家都做不到的事,她又如何做得到?”
这番话桑景行听得着实受用,笑道:“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座比!你在邺城休整几日,便去长安盯着晏无师。等我收服了浣月宗,再找那婆娘算总账!”
“是!”
直到出了府门,白茸才发觉自己早已两股战战,几欲瘫软。
扶住门边梁柱,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庆幸自己的劫后逢生。
……
长安,酒坊。
浓郁酒香从密闭的房间中逸出,随风飘出很远,连远在长街尽头的居民,都能闻到淡淡香气。
“成了!”谢陵兴奋地拍了拍手。
酒坊是他刚回宗门那会儿盘下来的,自那日从幽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