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已明了,宇文邕这是怕他有怨,所以派亲戚宇文神举谢罪来了。
莫名觉得好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宇文邕至于表现得如此卑微么?
不免失笑道:“我非气量狭小之人,陛下不必担心。如今宗门诸事大定,就算县公不来,我也打算返回长安。”
听到谢陵此话,宇文神举长舒口气,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终于说了实话:“不瞒将军,此行陛下给神举下了死令,一定要得到将军的宽宥,不然神举就不必回去了。”
如果是以前的晏无师,确实不可能轻易揭过此事。
就算不便明嘲宇文邕,他的代理人宇文神举可就遭殃了,晏无师一定会疯狂输出将人好一通嘲讽。
宇文神举来时已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准备,没想到晏无师竟和颜悦色、客客气气,也不将他晾个十天半月再召见。
实在是让他受宠若惊,直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未明说,谢陵也从宇文神举的表情看了出来。
老晏口舌刻薄不是一天两天,就算面对天子他也不会收敛分毫。此次“诛护”行动失败,本就是宇文邕不听话导致。
宇文邕怕他心有芥蒂,故而专门派了皇亲宇文神举至邺代之受过。既保存了天子颜面,又能抵消晏无师的火气,还能知晓他何时返周。
谢陵在心底暗自感叹。
不论人品如何,单说宇文邕这份手腕心计,难怪能被眼光挑剔,目空一切的晏无师看中并辅佐。
若是换个心胸狭隘的君主,哪能包容老晏这荒诞狂傲的个性,做到如宇文邕这般低三下四地派人致歉并引人回去?
谢陵不禁心生期待,愈发想要了解这位日后一统了北方,名留青史的鲜卑雄主。
又寒暄几句,宇文神举便起身告辞。
谢陵知道他急于回长安复命,也不强留,自让边沿梅送其出城不提。
……
原本为了躲避“二尘”的滋扰,谢陵日日出门买醉。
而现在有了新去处,自然没有再去酒楼的必要。
现在的他连酒都很少喝,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在府中闲逛。
谢府是一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子,花木扶疏,清静幽雅,每个院落都单独存在而又相互连通。按照现代的面积估量,谢府足有将近两千平米。
谢府占地虽大,府中下人却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二十人。
这二十人也非等闲,都是一开始就跟在晏无师身边,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之人。
想想也是,能在邺城瞒过日月宗众多耳目建立情报联络据点,用人必须慎之又慎。宁愿人少也不多招仆从,从而减少暴露的危险。
好在人虽不多,倒也够用。人烟稀少的府邸更适合探索,谢陵常常一逛就是数个时辰。
这日他正在池塘观鱼,边沿梅前来禀告,说门口有人拿着一枚令牌要见他。
晏无师从来不会将令牌赠予别人,只有重生来的谢陵将两枚令牌给过人。大致猜到是谁来找,倏地从地上跃起。
三步作两步走到府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方清玄还是一身蓝白劲装,左手执剑,侧立于府门之外,俊雅韶秀的容貌加上清冷出尘的气质,引来不少男女围观。
这个时期的女子大都直爽豪放,已有胆大的年轻女子上前搭讪,询问他的出身年岁。
以武功境界来看,方清玄的年纪至少四十往上。
只不过武功达到一定程度,就会保持容颜不老,是以他看着就是弱冠之龄的青年男子。
若不是利剑在手且无马匹代步,旁人只以为他是外出游猎的富贵公子。
方清玄显然疏于人事,对美貌女子的搭话不知所措。只沉默不语,神情隐有不适。
谢陵自打认识方清玄起,还没见过他如此,看着他身形僵硬、无所适从的模样,心里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