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贤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犀利，一个比一个更尖锐，与其说是问题，倒不如说像是审问，稍有差池很可能就会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作为武藤公馆新的助手，难道他想通过揭发自己来向武藤邀功？
肖途本想站起身来怒斥他什么意思，并且坚称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武藤领事的方式来结束这次审讯式的问话，可一想起庄炜的警告，他不敢冒这个险。
“您不说话，就是默认啦？”眼见肖途迟迟没有回答，冯一贤试探着问道：“那么请告诉我，你是如何背叛武藤领事的？”
“为了活命，我加入了兴荣帮。”肖途不情愿地说出了这个秘密。
“汉奸不好当啊。”听到他的回答，冯一贤意外地没有责怪肖途，只是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不过据我所知，您非但向兴荣帮卖了武藤公馆的情报，还卖了武藤领事女儿的信息，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兴荣帮里面，也有他的眼线？肖途心中担心地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看来冯先生早有准备。”
“也许在您心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冯一贤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武藤这个人很深，如果我是肖先生，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欺骗他。”
“让我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冯一贤看着肖途，一字一顿地问道：
“您到底是不是地下党？”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是！”肖途愤愤地站起身来，看着双眼死盯着自己的冯一贤，冷冷地问道：“冯先生是在怀疑肖某吗？那要不要在武藤领事面前，咱们把话说清楚！”
眼见肖途义愤填膺，冯一贤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肖先生不必动怒，冯某并不是怀疑您，而是冯某想在肖先生这里找到答案。”
“答案？”
“对。”冯一贤端着茶杯缓缓说道：“这些年来，虽然冯某得到了吉田大佐的认同，但那也仅限于工作成绩。在他们的眼中，冯某仍是流着不同民族血液的人，冯某一直很孤独……”
“孤独让我思考，思考又让我迷茫……”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肖途的面前：“直到遇到了肖先生，就像遇到了镜中的我，所以冯某很想知道，肖先生到底打算怎么做？”
“是帮助地下分子，还是武藤领事？”说着，冯一贤突然话锋一转：“不论肖先生怎么打算，冯某愿意跟随肖先生的脚步走到最后……”
面对冯一贤主动伸过来的手，肖途声音冷淡地说道：“肖某何德何能，竟然让冯先生如此信任。”
“冯某不才，但还是有一些识人的眼光的。”冯一贤见肖途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遂又说道：“我不打算让您冒险，明天上午，我还在这里等肖先生，届时，我会让肖先生看到我的诚意。”
“什么诚意？”肖途忍不住问道。
“武藤的头颅，就是我的诚意。”冯一贤冷笑着说道：“您看到冯某也无路可退，或许就会相信冯某了。”
他竟然要杀武藤志雄！肖途虽然是地下党，也处处和武藤领事作对，破坏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计划，但平心而论，武藤志雄为人并不是什么坏人，对他也很好，所以，听到他说武藤的头颅时，他竟然想到要去武藤公馆提醒武藤志雄小心的想法。
等等，好像不对劲。想起武藤志雄，肖途很快便想到他对自己提到冯一贤时说过，他毫不怀疑冯一贤对吉田大佐的忠诚，换句话说，冯一贤刚刚说的话，恐怕又是一次对自己的试探。
想到这里，肖途心里有了主意，便故作气愤地说道：“胡言乱语！明天我不会来了！”
他刚走到门口，却听得身后传来了冯一贤的声音。
“肖先生，请留步。”
只见冯一贤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像肖先生这样对武藤领事忠心不二的人，又怎么会经不起冯某的试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