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那细皮嫩肉的,比咱们大队的女娃都白净,可惜了啊,黄茅草可不会心疼他!”
“说啥呢,两个大老爷们,背后嚼人舌根子,小心烂嘴巴。”
“说这知青呢,你快坐下一起看看,这娃咋干活的。”
身后的说笑声不绝于耳,丝毫没有收敛的意味。
钱峰握紧了手里的镰刀,脸色愈发阴沉,本就不大的眼睛里满是阴郁。
他站在田垄上观察了许久,终于寻了一块黄茅草相对疏松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往前跨了一步。
整个人瞬间被高大茂盛的黄茅草吞没。
他的身体一动,黄茅草锐利的叶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往他裸露的肌肤上刮。
光是一个抬手的动作,钱峰的胳膊上已经被划出了四五道血痕。
黄茅草的上端接受太阳的照射更多,叶片被晒的脆性十足,杀伤力成倍增加。
钱峰没有戴草帽,也没有提前准备毛巾。
一张没有经受过风吹日晒的小白脸,被黄茅草刮的血痕道道。
好不可怜。
这个状况显然出乎了钱峰的意料,他惊慌失措地捂着脸在黄茅草地里穿梭。
他想出去,这活他干不了!
但一抬头,看见的只是随风摇曳的黄茅草麦穗。
他连田垄在哪都找不见了!
逼仄的环境,郁闷的心情,周围村民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都让钱峰的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
“笑死老娘了,咱这知青咋掉进去就出不来了呢!”
“小伙子!那小知青,你听婶跟你说,割黄茅草得从边上开始,割一捆放一捆,慢慢往里面走,你这直接往正中心走,可就出不来了。”
“哈哈,这知青在哪呢,我咋看不见了。”
“大头,你看黄茅草哪里在动,知青就在哪,这可乐死我了,这男娃倒像是一只地鼠,钻进去就不见了。”
“小伙子,可不敢在里面多待,这天气热,没有火这黄茅草都能烧起来,你快出来吧,等会非得憋的中暑不可!”
这位大娘说的没错,黄茅草又蓬松又高大,里面空气不流通,这个天气待在里面极容易氧气不足,中暑休克。
仅仅只待了两分钟,钱峰的额头上已经挂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开始沉重迟缓起来。
这时候,他可顾不得什么丢脸与嘲讽了。
一只手紧紧的抱着头,另一只手将镰刀朝外反握住,闭上了眼睛,使劲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毫无方向地向前走。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
不,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凭什么要在这该死的青山大队受这种苦!
钱峰的内心升起浓浓的愤怒,他平等的恨青山大队的每一个人。
恨张得胜,他分配的是什么狗屁任务。
恨许今安,她凭什么给脸不要脸,居然敢拒绝他!
恨田里叽叽喳喳的乡下人,他为什么要跟这些下等人干一样的活。
横冲直撞了两分钟,钱峰的体力被大量耗尽,他睁开眼睛一看,一阵天旋地转。
这样下去不行,他没有经验,他走不出这个黄茅草地了。
身上的伤痕数都数不清楚,传来针扎般的疼痛感,他已经没时间去顾这些了,他得想办法走出去。
耳边大叔大娘的调笑声还在继续。
钱峰把后牙咬得梆梆响,发泄般得拿着镰刀狠狠朝面前的黄茅草砍去。
心中的郁结丝毫没有减轻,倒是恨意在不断累积。
平复了一会呼吸,钱峰站直了身体,用力仰起头,大声询问道。
“大叔大娘,我第一次割黄茅草,没有经验,能麻烦你们给我指个方向嘛?”
尽管心里都是脏话,但脸上还是得笑嘻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