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宴是硬生生被她哭醒的。
他就感觉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好像在哭,哭的他心难受,他最受不得别人哭。
小时候妈妈对他哭,沈佳宜对他哭,沈阑也哭,沈轩也哭,逼急了沈海都哭。
他们都哭,就沈修宴不会哭。
他们找沈修宴诉说,尽是令他们悲伤的事。
这些情绪接受的多了,他开始麻木。
直到一个脆生生的,倔强地忍着泪水的嗓音忽然穿破布帛,刺穿个洞,生冷地钻进来,那女孩分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好像特别不开心,每天笑的傻愣愣的,又好似不真心。
他戳破了她的心事,她只倔强地瞪他,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哭,可是生理反应又怎么能抑制的住,变成了哭腔,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怎么都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了,好像这样就代表着她从来没哭过这一场,没人看到就代表她没有伤心。
他一听到这声音,心就疼的不像话,再不醒来,对不起谁了一样。
意识稍微回神,就分辨出那是闻茵。
他静悄悄地,不远不近地,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女孩。
出落的亭亭玉立,变成海州贵胄人人想得到手的明珠,沈修
宴未曾真的肖想过她,只想守着,他自认不算什么感情,就是习惯了看着她,她最后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随便她了,她总不会把自己过得太差。
可是听见她难过,怎么好像流泪的不是闻茵,而是他呢。
他那么无奈,闻茵又知道几分?
他费力地抬起手臂,受伤的肩膀制止住他的动作,他坚持不了太久,却没泻力,重重落到她身上。
沈修宴:“抱歉,抱不了你了。你凑过来点?等我好了,再亲你,好不好?”
话音落下,闻茵捧住他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躲开他受伤的部位,吻的那么动情。
放在以前,她肯定嫌弃沈修宴没有刷牙,挑出各种各样的毛病,现在她却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身贴着身地感受他的温度,他的味道,他一切的一切……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确认沈修宴是活着。
她要他活着,沈修宴说他们还有那么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他们的孩子才刚出世,都不会叫爸爸妈妈……
沈修宴没有太多力气回应她。
只卷起她的舌头,抚慰地安慰她不安的情绪。
渐渐的,闻茵平静了下来,眼尾还悬挂着泪珠,她在距离
沈修宴上方几厘米的位置,满脸委屈。
什么清冷呀,都消失的荡然无存。
沈修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想说什么,实在没力气,嘴皮子张了张,闻茵以为他要喝水,连忙紧张地找水给他喝,他不好起身,她就含着喂给他,从未有过的细致入微。
沈修宴竟然想,就算受这么重的伤,能看到她对自己好的一面,也算值了。
想罢,他随即心中苦笑,感慨自己这毒真是入了骨髓。
一点回天乏力的机会都没有。
……
沈修宴被唤醒后,沉沉地睡了一觉。
闻茵守了他一夜,不敢睡,听到一点动静就惊醒,生怕是沈修宴出什么事。
整个人都熬垮了。
眼睛惺忪,小脸惨白。
沈修宴想把身上的被子往闻茵的方向挪一点,她听到动静立马醒来,对上沈修宴的双眸。
闻茵:“……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又恢复成往日清冷,语气平淡的模样,要不是沈修宴没病到失神,还以为昨天半夜她那些哭求都是他做的梦。
沈修宴:“没。”
他要起来,闻茵制止住他:“先别起来,你伤的严重,一动又要出血了。”
那么多血,她看
了都害怕,人的身体蕴藏了那么多血液吗?
好像马上就要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