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纷飞,十里冰雪终是不化,寒意逼人,深冬来袭。
欧阳青目光无神,呆坐在这破落的冷宫里,无声无息,看不出人是活着。
冷宫常年无人修葺,陈旧的窗角被北风吹得呼呼作响,房檐上方还松动了一块儿红瓦,掉在冷宫内,碎成各种大小块儿,却是这番动静,依旧没有唤醒呆滞的欧阳青。
满头银丝随着她一起瘫坐在地,银丝被一不小心乱入的雪花沾染,瞬间染上了点点鲜红色。
那是欧阳青的血。
也是她全族人的鲜血,耳旁还荡着太子千心宏派来的大太监二福前来宣旨的的声音。
“欧阳氏无德无才,多年无所出。为人悍妒,残害皇室子嗣,念其多年伺候朕,特打入冷宫,永不召回!”
欧阳青在地上瘫坐久了,有些累,挪动了一下身子。身下立马结冰,衣裳都快要跟地上的青石砖粘在了一起。
她低头冷笑,想到太子千心宏当年为了娶她,也曾冒着这么大的雪前去丞相府送她一枝梅,那梅的颜色,与染在她心口的血色,却是如此相像。
欧阳青跌跌撞撞起身,枯槁的手指抚上一旁也是冰凉的墙壁,沿着那方朝外
挪步。
“还在下雪呐。”欧阳青喃喃自语,忽而伸出一只手掌,捧起一朵雪花,任由它在自己手心里绽放,便如当年的她,绽放过了,便只剩下徒影。
断头台边,当年叱咤朝堂之上的欧阳亮,欧阳丞相,此时跪在地上,背后绑着一个木牌,一个鲜艳的红字“斩”挂在他身后。在他身后,还跪着一群老老少少,也是同等模样和姿态。众人神色呆滞,却不曾发出一声哭声,也没有听到求饶声。
千心宏此时是西周的皇上,也是此次的监斩官,他目光冷冽,如刀子一般剐在欧阳亮身上,恨不得活剥了他。只因记恨当年欧阳亮在先皇面前谏言,道:“臣下认为,太子并非皇位的最佳人选,四皇子千心毅才是。”
“斩!”千心宏厌恶地瞧了眼排排跪地的欧阳族,这个眼神与他平时看欧阳青的眼神颇为相似。
随着这声落下,刽子手也动了动快要结冰的刀,准备就绪,一刀下去,干净利落。
只有片片雪花被沾染了红色,有的落地,有的朝着孤魂野鬼的深渊飞去。
欧阳青被门外的血衬得整个人都苍白了许多,虚弱地笑了笑。
嫁给
千心宏数十载,为他出谋划策,助他夺得皇位,为他背叛父亲,背叛亲族,却沦为这个下场。再瞧了瞧以往最为纤细的手,此时枯槁得只剩一层皮,每逢夜里,她都不敢照镜子,怕被铜镜中的那个人吓到。
她才二十四岁,却如同四十二岁,满头秀发不再,只剩下干涩枯燥的银丝。
还有面部的肌肤,她摸了摸自己脸。那曾经是西周第一美人的脸,如今却满是伤痕,欧阳青痛苦地闭上了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滴入雪地里,瞬间化作一颗冰晶。
“哈哈哈哈……”
不远处,传来那人熟悉的笑声。欧阳青却心中麻木,那声音,她听了十年,更是爱了十年,等了十年,如今,终于要醒来了。
“欧阳青,朕今日终于杀了欧阳亮,哈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千心宏嘴里发出,欧阳青却觉得那比这寒冬更冷,比淬了毒的刀子剐在人心口上更疼。
欧阳青倚靠在冰凉的墙上,冷笑:“祝贺你,得偿所愿。”许是太久没有人说话,欧阳青说这番话后立马拿手扯了扯嗓子。
果然,连声音都带着苍老沧桑的气息。再看看千心
宏,正值壮年,精神抖擞,许是近日有立了哪个宠妃的缘故罢。
此时,任何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都看不出这二人是曾经的夫妻,欧阳青此时的模样做千心宏的母亲都不为过,甚至都觉得太苍老了些。
千心宏皱眉,冷峻的眼角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