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王政插口道:“奉孝,过程不必赘述了,曹孟德至今所得几何,你可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郭嘉一脸肃然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万斛?”王政问道,语气有些不确定,这数字似乎有些少了,但若说五百万斛,实在是不可能啊。
“据嘉所知,曹操屯田实施一年,所得谷禀约有两百万斛,足可供五万大军一年所用!”
“什么?!”
众人惊呼声中,王政亦是直接动容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确实有些离谱,在原本的历史上,建安元年的曹操实行屯田,其第一年也不过“得谷百万斛”,如今却是不知为何,竟是翻了一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谁都知道,而这代表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收获多,则粮足。粮足则有士气。有士气则有斗志。兼且曹操自与吕布一战后,挟大胜之威却始终养精蓄锐,今番进军便如勐虎出闸,怕更是气贯长虹。”
郭嘉道:“两相对比,我军却是连年征战不休,刚刚平定徐州,便又北征孔融,西击袁谭,至今北海战事未休。若以我之疲卒,仓促应战其精锐,臣以为,胜算小而败算大!”
“奉孝所言不差!”
这时张昭亦在旁补充道:“主公去年刚和曹操合谈,定下互不侵扰的盟约,便在袁谭攻奉高时,对方亦未曾出兵夹击,若我军此时进军豫州,相援豫州黄巾,便是主动毁盟,挑起边衅,此师出无名也,再者曹操有献帝在手,随时可举起大义,奉诏讨我不臣...”
“势、名、义,我军三者皆处下风,孙子有云:立不可怒而兴兵,将不可愠而致战,臣请主公审察之、慎思之。”
同一个问题,不同的角度出发,得出的结论就不一样,随着讨论愈发热烈,殿上群臣渐渐分成两队,展开了激烈地辩论。
相比之下,支持郭嘉、张昭的众人,却是远远多过了支持祢衡的。
主位上的王政斜靠在软榻上坐着,此时一手支头,一手轻轻敲击着软榻的把手,在旁只是冷眼看着,侧耳听着,却是一言不发。
要是吴胜他们在此,想来才会形成真正的势均力敌,那会更有趣些吧?
对于任何一位君主而言,永远不担心臣子辩论,相反的,他们辩论的越激烈,便会越高兴。
一方面因为兼听则明。只有他们辩论地激烈了,争论地深入了,敌我的优劣才能被分析的透彻,才有助于最高的决策者做出正确的决定。
另一方面,也只有这样的争论、辩驳,才能让君主手中的权柄威力显现地彻底!
无论人多人少,谁更大声,谁更有理,最终他们总会再一次意识到,裁决,拍板的全力,始终只掌握在一人的手里。
若是群臣抱成一团,众口一词,反而破坏了君主的高高在上,超然物外。
眼见反对支援的一方声势越来越大,这时出乎王政的意料,此时黄忠却站出来支持祢衡。
“郭军师,怎可涨贼人士气,灭自家威风?”
“曹操有屯田军,难道我徐州没有吗?”
“若以比粮足,而论士气之高低,请问郭军师,当日主公起事,何以势如破竹,在青州境内所向披靡,连战告捷,更将五都临淄都攻陷了?此其一也。”
“曹操打败了吕布士气甚高?说白了不过是夺回失地罢了!”黄忠一句比一句喝得中气十足:“但我天军,年余来数次大战,上克泰山之巍峨,下击彭城之雄关,先取徐州,后击北海,主公帅旗指向,连克重镇;我军铁蹄到处,十荡十决!此等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开疆拓境,推山辟土?”
“世之骁虎吕布,今亦客居徐州,仰主公之鼻息,天下强侯袁术,更是退避三舍,畏我军之虎威,袁谭拥五万冀州强军,大举兴兵之下,却被迎头痛击,一战而溃逃临淄,不能南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