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下邳的南城门外来了一支队伍。
开始时这并未引起守卒的主意,下邳乃是如今天军的政治中心,这等数目的小队出入城门本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或是出城巡逻的,或是巡逻回来的。
可这支小队与他们相比,却截然不同。如果有懂得汉朝军制的人就会看出来,这一支不过十几骑的小队里边,单是都伯以上的军官就占了大半。
走在最前边的那人,身材雄浑高大,全幅披挂甲胄,赫然竟是一个中郎将,跟在身后的则是两个都尉,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官职最低的,大约得数左右随在那中郎将左右的两个什长了。可从那将军对待两人随意不失亲切的神态来看,看的出来这两个显然为他的亲兵。
一行人不急不缓地靠近城门,直到马蹄踩在吊桥上时,守门的门卒终于看的清了,登时吓了一跳。
目前天军中的将军可不多啊,哪怕是一个中郎将,也不是说见到就能见到的。
汉朝有相见礼,下级向上级拜见时要行拜见,官员之间行揖拜礼,军中阶级之法更是森严,下级见到上级,不分归属,必须行跪拜礼,比如著名的汉文帝“细柳劳军”故事中,周亚夫就以“甲胄之士”为理由不行跪拜礼,不过没有披甲的将士仍然要行跪拜礼。
当然,为了培养自家军队的荣誉感和自信心,如今虽然恢复了汉朝的军制,跪拜这一条却是被王政取消了。
不过很多兵卒慌乱之下却是忘了,当即便有十多个门卒哗啦啦跪倒一片,随后城门后边转出个都伯,往前迎接。
这一路行来,经过好几个城池,类似的情况众人见的多了。那中郎将身后的一个都尉按照惯例上前,打算叫他们免礼起身。
没料到,那个都伯刚被搀扶起来,看到那中郎将登时一怔,随后立刻惊呼起来。
“黄忠都尉,你这么快就成中郎将了?”
原来那中郎将正是凯旋而归的黄忠,听到这话亦是一惊,他刚入王政麾下不久,随后便被派去了琅琊,在这下邳呆的时间并不算长,并无几个人熟人啊,怎地会有人认识他?
循声望去,打量了那都伯好一会儿,愈发糊涂了。
这人...俺不认识啊。
莫非真是老了?
想到这里,他老脸一红,连忙跃下马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那都伯面前,亲手搀扶起来,旋即不好意思地道:“兄弟,俺年纪大了,这记性有些不中用了,冒昧问下,你是怎地认识俺的?”
“黄将军误会了。”听到这话,那都伯哑然失笑,连忙低声解释道:“您是不认识末将的,只不过...嘿,若不是黄将军,末将也不会当上这都伯,如此大恩,自然是要主动了解一番,便知道了黄将军的相貌。”
黄忠愈发迷糊了,正要继续追问,顾盼四周,微一思忖,登时想起来了。
这不正是当日与主公相遇的那处城门么?
“原来如此。”他哈哈一笑,忍不住拍了一下那都伯的肩膀:“俺方才还寻思难道真是老了不成,连朋友故交都记不住了,那可真是失礼!”
攻占平寿时,臧霸那一路人马已和于禁、徐方成功会师,随后黄忠便负责对南面城门主公,当其时也,矢石如雨,他却毫无畏惧,露出悍勇本色,直接脱了个赤条条,亲自上阵,冲锋前线,一举破城。
虽说吴胜才是第一个率队冲入平寿的,可那却是因为内应大开城门的缘故,若说真正的先登首功,其实还是黄忠。
得知这位五虎上将这一次连连立功,本就想要着意笼络的王政自是不吝赏赐,更是愈发慷慨,当即便令人传令,直接便让其官升三级,恢复了中郎将的官职。
而这情况落入于禁、臧霸等人的眼里,他们也都是人情练达的聪明人,哪还看不出王政对黄忠的看重?
于是在先前加急传回下邳的简要捷报后,这次要派人带回正式的报捷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