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百十人,轻骑缓马,出了城门,打马徐行,往北而去。
一路上,见天高云淡,前边山峦隐现,远处澄江如练。沿途农田,更有无数耕者埋首其中,一派繁忙模样。
这一幕不由让祢衡大为感慨。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看着远处的那些百姓,虽大部分依旧衣衫褴褛,可此时挥汗成雨的忙碌下,脸上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满足和幸福感,祢衡叹道:“衡年少时读书,对这两句总是不解其意,更觉屈子之辞颇有夸大,直到后来游历四方,所见目睹,尤甚诗中!”
“兵卒,士子,官吏等无数人口亦全凭此等衣衫褴褛之辈养活。可但有灾乱,无论天意人为,却总是农家人最先遭殃,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冻骨饿殍。”
“主公所言,逢难久矣,却无怨无悔,实无虚也,衡亦有同感,戈戈不休,而我民何罪?”
听到这话,一时人皆默然。
此刻随行王政左右的人里,祢衡已算是出身最好的了,于禁亦是平民寒子,徐方吴胜更是和王政一样的流贼草芥,饱受过颠沛流离,食不果腹之苦,祢衡尚且如今感慨,遑论他们这等有过亲身感受过的?
王政颔首,亦沉声道:“我炎汉百姓任劳任怨,温顺之极,世之牛马,亦不过如此!”
“造反乃大逆之罪,若是士族、豪门,权贵造反,或可言狼子野心,目无君父,但要是此等百姓草芥,有朝一日揭竿而起,斩木为兵....”说到这里,王政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道:“那么便说明他们这时已是活不下去,更别无选择了!”
“主公所言甚是!”一旁众人皆是神情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被其言语提醒,徐方忽然主动插口道:
“将军,却有一事,不可不提早防范。”
“哦?”王政侧目问道:“何事?”
“最近时日,城中有不少中小豪族,乃至士子文人,都在悄悄地变卖家产,收拾行囊,似有离开下邳之意。”
于禁亦是神色一正,附和道:“这事不仅是下邳,末将前些时日接到琅琊来的军报,说那里近期出行人大为增加,颇有古怪。”
听到这话,王政先是一怔,入徐州以来,他对士族的手段相比青州已是收敛许多,对那些文人士子更是苦心笼络,甚至连有才无德者都不吝官身,待人不可谓不宽宏,用人不可谓不开明,加上如今自家也有了一个徐州刺史的头衔,赶走刘备后更算是名正言顺的徐州之主了,按前段时间来看,不说从者云集,可主动登门毛遂自荐的人已开始不少了。
怎么无端端地,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皱眉思忖了一番,王政先做自审,想及若论声势,乃至境内安稳,如今可谓一日好过一日,说是蒸蒸日上都不为过,而对这些豪族士子们,他也还算客气,应该不可能是自家的问题。
不是内部,那只能是外部了。
这个时间点,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还是在徐州的附近?
想到这里,他直接望了眼吴胜,吴胜点了点头,表示会立刻着重调查,王政不愿为此扫了兴致,仰首望天,见碧空万里,白云如絮,长吁一口浊气,收敛心情,直接笑道:“今日出游,只论风月情殇,不谈庙堂政务。“
“喏。”
......
众人行至高处,登高远望。
但见左右群峰对峙,俯仰江河秀丽,观此秋高清景,遍数历历,便如行山**上,使人应接不暇。
待的一一游赏完毕,天色近暮,众人方才兴尽而返。
暮色下,下邳城池远远屹立,他加鞭催马,诸郡县之官员、诸翼之军力匹配,都需要尽快定下,而境内士族外流的原因,也需要立刻查明,仔细考虑,妥善处置。
得民心者得天下,直到穿越之后,王政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此民非彼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