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几更了?”
“就快三更。”
时辰还早啊。
糜竺点了点头,此时远未到安歇的时候。他又没有系统,本非什么精力充沛之辈,只是既逢明主,更得起倾心信重,糜竺自当以国士报之。
这些时日来,糜家的书房之中,从未缺席那茕茕挑灯的身影。糜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而只有做好了这些事情,才能帮助刘备站的更高,更稳。
亦只有如此,他糜竺,乃至糜家的抱负,野望,才有实现的更大可能!
糜竺知道自己的才能,若放眼天下,其实并不出众,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加倍努力,
静寂的时空,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
夏夜操琴,颇为风雅啊。
想到这里,糜竺顿笔起身,推窗倾耳,不过片刻,便辨明了方向,弹琴者乃在自家西面。
听着曲调低沉、悠扬,其声微而志远,夜中闻听,便如贤士抒怀,好一会儿,糜竺缓缓点头。
是陈家后生啊。
想到陈登,似乎少年文秀潇洒,英姿出众的形象便宛如眼前一般,即便两家平日关系紧张,糜竺亦颇为感慨
以此子美玉之资,糜家同辈里,直系旁系皆无人可堪一较,恐怕未来陈家大兴,便应在其身啊。
心生羡慕之下,糜竺绕室踱步,陷入深思。
铮!
突然,一声凄厉清响,直让糜竺蓦然抬头:“琴声为何陡变?”
“这是...”
琴音激烈,寥廓霜天,其引而不发的彻骨森寒,更令糜竺顷刻间神色大变:
“杀伐之音?”
......
内室之中,徐耽和糜芳对面而坐。
徐耽看似沉静如水,只是按住腰中剑柄之手,如今青筋迸出,却暴露其紧张的心情。
另一边,暗黄的灯光照在糜芳圆润的脸上,亦显得有些扭曲,看了眼天色,糜芳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声音颤道:“快到时辰了。”
徐耽不置可否,问侍立身后的亲兵:“准备好了么?”
“兄弟们已出城了,更发出信号,联络到了城外臧霸的伏兵,另外,今日守门的都伯,果然如调查一样,是个嗜酒的湖涂人,心思单纯,没什么原则,待会正好趁着折返的理由,再度骗开城门时发动突袭!”
“其他人呢?”
“府中的亲兵,都已经准备好了,营中的兄弟们,更是早有通知,想必此时刀枪都擦亮了,就等校尉一声令下,便可悉数发动!”
“校尉,可说好了,吾大兄,以及吾糜家的安危...”一旁糜芳忍不住开口:“必要顾全啊!”
“糜兄放心,本将岂是无信之人?”徐耽笑了笑,温言道:“何况你糜家早和那天公将军有着交情,日后还需你和贵兄为俺美言几句才是。”
“只是...糜子仲这般冥顽不灵,若是殊死反抗,可有些麻烦了。”
“这点吾倒是...”糜芳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便在此时,一个亲兵慌慌忙忙地冲了进来:“报!”
“城门火起!”
“好!”徐耽振衣而起,抽剑出鞘,狠狠噼在桉几之上。
铿锵金铁之音中,他嗔目奋声,喝到:“时辰已到,杀!”
同时间,室内堂外,拔刀出鞘的声音堂啷啷不绝于耳,数十人,数百人纷纷昂首扬声,声震屋瓦:
“杀”
.....
糜竺越听越不对劲,此时琴音早已止歇,万籁俱寂的深夜,却有一种压抑的沉默,叫人坐立不安。
刚推门出户,想要叫人去查看陈府时,还没走几步,忽然脚步一个踉跄。
“老爷?”一旁的美婢见状,连忙过来搀扶:“没事吧?”
脑袋昏昏沉沉的,双腿更像灌铅般的沉重,看着眼前一片朦胧光影,糜竺登时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