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国府。
宅子虽大,却极清冷。
无奢华之风,无珠宝玉钗,只有桌案明几,满地竹席。墙上挂草鞋一双。
柱国一人坐于空旷的大厅内。点一炉淡香,磨上等古墨。
柱国慢悠悠的在宣纸上写字。他看上去气定神闲,毫无畏罪潜逃之意。
他在纸上写下的是:
‘无情江水东流去,与我泪争流。
人已远,更回头。苦凝眸。
断魂何处,梅花岸曲,小小红楼。’
写罢放下笔,吹一口气将墨汁蒸干,又歪着头自己欣赏了一番,似乎是对笔锋笔意仍不满意。
突然柱国笑道:‘陛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入内一叙?’
女帝的身形在院外显现。
她并未穿金光龙袍,而是着一件旧衣。
女帝缓缓的走进室内。
柱国既未起立,也不行礼,似乎是完全放弃了作为臣子的礼节。
柱国此刻光着脚,穿一件布衣,持着笔,坦然而坐。
女帝走进屋内的时候,柱国的目光却向她背后看去。
那里有一个男子身影。他站在阴影中,看不清面目。杀气由他身上而来。
柱国微微笑道,‘微臣已经是风中残烛,陛下吹口气就灭。不必劳费那位动手了。’
女帝凝视着他道:‘你不准备反抗?’
‘反抗?’柱国无所谓的一笑,‘如何反抗?帝威笼罩四方。我乃微光般的小虫,能公然与帝王之势对抗?
‘我能做的,就是暗中潜伏,长线布局,伺机而动。只要一有机会,就不要命的全力出击。
‘现在,所有的谋划都被你打败了。宫中最后一颗暗棋,便是那21个刺客宫女。她们本来有机会的。但现在也没有了。’
柱国光着脚在竹席上坐着,衣着随意,发髻也未梳过。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要反抗的样子。
女帝冷冷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穿这身旧衣?’
柱国看了一眼道:‘这是先帝时您穿的衣服。先帝定都泰古城,新年带女儿赏梅观灯,那时,你叫我叔叔。
‘当年辅佐先帝之重臣九人,战死者五,病死者二。
‘如今,狈大人在天牢。我苟延残喘活得最长,又会伪装,被世人称为清流和忠臣。陛下穿此旧衣,想来就念及这些年来君臣之间的情分。’
女帝道:‘不错,我念及旧情,你却在暗中谋划要杀我。’
柱国沉默不语。
女帝道:‘三年半前,你大病突愈,又迎娶新妻,我送你珠宝数车,灵丹药材十箱,你只收下了药,退还了珠宝。’
柱国点头道:‘确有此事。’
女帝又道:‘你病愈之后,朝中百官不久便开始流行昏睡病,接着,永和祥生意火爆,百官无不购药治病。
‘药方明面上是治昏睡病的,其实却是一贴夺舍药。柱国,这件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柱国坦然道:‘是。’
他又解释道:‘昏睡病是一种小虫导致的,叫瞌睡虫。我与百官打交道的时候,暗暗的种到对方身上。有时候信件也可夹带。
‘我散布了昏睡病后,又无意中透露给狈大人,异域有哪些药材可治此病。狈大人利欲熏心,立刻不远千里去进口了这些药材过来。给我夺舍官员创造了条件。’
女帝目光如刀, ‘所以你从三年前,就开始夺舍朝中的百官!你一共害了多少人!’
柱国道:‘前前后后共有一百人左右被成功夺舍。也不全是大官,也有实际办事的胥吏。
‘我借助这些官员的帮忙,才成功把21个刺客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到深宫中。只不过这着棋到最后也没派上用场。’
女帝冷哼道:‘你用这一百人还做了哪些坏事?’
柱国摇摇头,呵然笑道:‘陛下想多了,天子眼皮底下搞点阴谋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