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独子,整个常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又怕摔了,养成了那小子骄纵刁蛮的性子。
本来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本是喜事,娇宠着也是屡见不鲜。只是这宠也要有个分寸,宠成郑舒娘那种温柔知礼也好,萧绮那种娇俏可爱也好。但若宠成如今常朔这般骄纵刁蛮,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如今常朔尚年幼还不管教,等日后大了,饮酒狎妓无一做不出来,那便真真的是纨绔子弟了。
李璇玑本懒得管这些闲事,可转念一想,常朔是独苗,日后便是常家的根基。等她年老之日,常朔亦是她的依靠。若常朔长歪了,更不利于她在萧家立足。
李璇玑越思考越觉得应当好生教导常朔。
只是这卫妱家武将出身,教导孩子只会直来直往,从不知迂回绵软,这打板子一顿还好,可日子久了孩子皮糙肉厚,就不管用了;常修翥虽为太子伴读,但他政务繁忙,时常是深夜方能回家,便是有心也无力。常侍郎夫妇又与孙儿隔辈亲,看他处处都好,只当小孩子不懂事,哪将这孩子的骄纵放在眼里。
常修玉边想着边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进府,等她回过神来时,早坐在了侍郎府后院厅子里。
卫妱身后的丫鬟拍了拍手,三个丫鬟便看上茶来。
常夫人坐了主座,眉心拧在一起,关切地对修玉道:“姑爷待你可好。”
修玉捏着帕子,坐得挺直,笑道:“母亲莫担忧,郎主待我很好,如今虽不是正妻,但府里一应用度也跟冯氏夫人无甚差别。”
说罢,又一脸担忧地问道:“母亲近来身子如何?”
常夫人生常修玉时落下了风寒病,天气一反寒便日日疼。如今正是秋雨绵绵的季节,方才进屋时修玉瞥见她手不经意间扶着腰,便猜到常夫人许是风湿病又犯了。
常夫人却摆摆手,道:“你莫要担忧我先说说你的事罢。若不是全三回来跟全妈妈说了那码子事,我还不知道这萧家也是个虎狼窝。我的女儿,你这是,这是什么命啊!”
边说边垂下泪来。
修玉忙起身走到常夫人身侧,抽出绣鸳鸯的锦帕给常夫人拭去眼泪:“母亲,无碍的,那郑氏夫人尚伤不了我半分。”
“我知道,”常夫人顺势拉她坐下,道,“你如今是个有主意的。我听全三说你在府里的行事很有章法,即尽了侧夫人之责,也不至于压过那冯氏夫人去,这很好,想来是你历过一次苦难,长大了。”
修玉就趴在常夫人怀里,笑眯眯道:“之前在徐国公府,虽说是那袁氏狠毒,我自己也有不周之处。如今再嫁若还如同从前那般,岂不是要让人家看轻了我常家的女儿?”
常夫人摸着修玉的如马奶般顺滑的云髻,面上一怔,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日日怨那袁氏,上大相国寺拜佛都要咒一咒袁氏,让她早日归天,但却从未想过这一层。
常夫人其实不是个会教导孩子的母亲,她是唐相手上的明珠儿,闺阁里处处宠溺,出了嫁,上有明事理的婆母,夫婿又待她极好,屋里没有一个妾室,像是一只不通尘世的金丝雀,一生单纯懵懂。她教不了也从未教过原主什么是后宅女子理当如何如何,是以原主出阁后不通后宅事,被恶婆婆欺负只知忍让退缩,才落得这么一番下场。
修玉越想越觉得常朔不能再让常家这一屋子人教导,来了这半晌,竟还为看到这小侄子的人影子,于是环顾四周,道:“怎的不见朔哥儿?”
卫妱听她二人说了半天,一句话也插不上,如今好不容易等修玉问了,即刻起了性子,忙不迭道:“今日不知他起了什么性子,拿了木枪在屋后面耍着玩呢。”
修玉一听,这孩子耍木剑好啊,常家以文起家,可如今乱世,文官清流的一张嘴是打不赢仗的。武官却不同,把长剑插在敌人面前,告诉他若你不降便将你的脑袋割下来插在枪尖上,你看他还敢不敢如此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