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梅香为颜友同还了不少赌债。接下来新的一年里,梅香白天在学校上课,带着儿子去学校,儿子已经有足岁三岁半,能走路说话了,晚上回家梅香(拿了专发凉草编织凉帽的商户那里的活)织凉帽赚点钱。也不去管丈夫的工作了,给安排好了丈夫这人也没稳定心,所以让丈夫自己去找心仪的活干赚些钱,找不到活就去大队务农赚工账。颜友同在这一年里买过手拉车拉客;也跟人一起干过买些带鱼用船运到山东换大白菜来卖;也去帮人修过柴油机。总的一句,他不管干啥都干不久,不是嫌太累就是跟别人吵架散伙了。出去干不了两三个月就又回家了,在家玩几个月又去干别的了。还好没怎么去赌。
日子过得也快,又快到年底了,梅香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估计出了年二月左右就预产期要生,于是让颜友同过年前后就不要出去折腾了,儿子只有三岁半,过了年又生个小的,她得月里照顾小的,家里没人带儿子,让他先在家照顾家里一段时间。颜友同答是答应了,但总是一符懒羊羊的样子,有吃的笑咪咪,做点事不情不愿气冲冲。梅香也习惯了丈夫的本性,只要他不去赌,其他的也不想同他计较。
很快到了年后梅香顺利产了一个女婴,取名颜小真。那时农村还是吃大食堂的年代,什么都以集体为中心的,梅香算是文化干部,每月除了工资还有粮票发点,粮票是可以直接去换米的,梅香那时自己舍不得吃大米饭,吃点翻薯、糠粉、树皮野菜。把大米都留给儿子、丈夫吃,梅香生了女儿月子只过了一半,还没满月,丈夫天天不愿干家务活,说又累又没得吃,她就只能自己下床干活了,洗衣做饭。
那天,梅香哄睡了女儿,让颜友同在边上看着点,她自己带着三岁的儿子下楼洗衣服去了。颜友同见梅香出了卧室,便找了一把螺丝刀把柜子和木箱锁边的螺丝全给拧下来了,把老婆存放里面的钱和粮票全偷出来,再把锁边的螺丝拧回去,不用开锁就把东西偷走了。也不管女儿睡觉会不会醒,再到楼下把米缸里的米也全倒到袋子里,然后偷偷带着钱、粮票、大米离开了家,到了镇上把粮票便宜卖了,把大米也卖了,全部凑成钱去找镇上的赌博场去赌博了。
再说,梅香坐月子还没满月就带着三岁半的儿子去河边洗衣服了,洗好衣服回家进门就听到女儿的急促啼哭声,马上放下洗衣服桶子跑上楼去。一进卧室门一看,女儿一人在床上哭得快断气了,立即上前抱起女儿哄了起来,过一会孩子就不哭了,又睡了。这时梅香想起房间里哪里有丈夫的身影,她心里想估计丈夫去楼下上厕所了,这么大的大老爷们什么都做不好,孩子还没满月呢?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床上呢?就出去大便了吗?(因那时家家户户都备有木尿桶,家里可以小便,但大便都得上外面粪坑去上的,还能当田里肥料用的)所以梅香以为颜友同大便去了。
结果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丈夫颜友同回家。这时,梅香感觉不对劲,心想,难道他在家一段时间心又野了?手又痒了?那也没钱去赌啊?她马上去把柜子衣服箱子的门锁都打开一看,心马上凉了一大截,见里面的小盒己打开,钱跟粮票全没了。这才明白颜友同是离家出走赌博过瘾去了,不管家里老婆孩子的死活了,大概是想老婆孩子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吧,自己过舒服才重要。梅香瘫坐在床边手脚都感觉无力了,眼泪不知从哪来的,哗哗直掉。这时边上的儿子说:“妈妈,不哭,我肚子饿了。”梅香轻轻搂了一下儿子:“小俊,乖,妈妈去烧饭给你吃。”说完她走下楼来准备淘米烧饭,当打开米缸见一粒米都没有了时,傻眼了,知道颜友同真是猪狗不如,竟然把留给儿子吃的米都给偷走了,梅香此时居然没有了眼泪,心已凉透。她心里已把丈夫颜友同从这个家里除名除人了,就当丈夫已死,她要单独撑起这个家,把子女带大。于是她先去邻居家借了一小碗米烧饭给儿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