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松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另一位吴太医突然却跪直了身体,隔着门帘对里面的官家和皇后说道:
“回官家,娘娘,陈医丞用药之前,臣等早有商议,且臣等并不赞同陈医丞选退烧,再止泻的治法,但陈医丞一意孤行,请官家和娘娘明查。”
这话一出,下面跪着的太医们全部都傻眼了。
几个跟陈锦松关系较好的太医,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这位告发的吴太医。
陈锦松也闭上了眼睛,吴太医的攻击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还知道,这位吴太医是崔家的盟友,这时候不跳出来才怪。
潘太医这时候也直起了身子,拱手道:
“回官家,娘娘,治病救人,本就不是完全有把握的事情,何况官家两种症候皆有,如何用药的确有赌的成份,我认为,高烧的危害高于腹泻,先退烧并无不妥。”
另一个太医马上反驳道:“腹泻一止,烧自然能退,何苦强行退烧而置腹泻于不顾?这就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是啊,现在官家腹泻不止,人都已经虚脱,事实证明了陈医丞用药不当,辩证失灵,这是失察之罪。”
跪成一团的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两派的互相攻奸。
但大伙的眼睛都盯着恭房门帘后面,那位强势皇后是个什么态度。
做为一个睿智的女强人,能从一个唱小曲的伶人成为帝国的皇后,杨皇后的智慧非常人所能及,她岂不会不明白,这双方争诊的意义在哪里?
说白了就是陈锦松刚上台,有人心有不甘,所以才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而且她也早就明白,官家今天这病,到底是先退烧还是先止泻,其实各说各有理。陈锦松又不是傻子,难道他会选择一种不好的治疗文案?
那他这是活腻了,还是想诛九族?
所以杨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些跪着的太医们什么小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但明白归明白,现在官家一直腹泻不止,至少说明陈锦松医术不行,无能,这是事实,无可辩驳。
上位者的心思,自然有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哪怕你是无心之过,也要罚。
赏罚不明,这是大忌,威信就会从此失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帘后面杨皇后的声音传出:“陈锦松,你自己说说,吴太医他们所说是否属实?你又如何解释?”
陈锦松拜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回娘娘,的确是臣辩证有误,臣甘愿受罚。”
杨皇后暗暗点了点头,心想这个陈太医至少还是有担当的人,而不是胡乱解释,强行替自己洗白。
“接下来,诸位太医有什么好的建议?”
杨皇后撇开了陈锦松,问起了其他几位太医。
这时候,太监又来报:“禀娘娘,崔丞相在宫外求见。”
杨皇后嘀咕了一声:“这一个个消息还蛮灵通,宫门落锁,他们一夜之间也全都知道了,呵呵,咱们这皇宫大内啊,真是一个大筛子。”
李湖吓得也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是太监总管,这锅他得背。
“官家,娘娘,这都是老奴管教不严,请娘娘责罚。”
杨皇后没有理睬他,适当的敲打还是有必要的,今晚之事,让杨皇后明白了,这宫中怕是不安全了,得大变动了。
“宣丞相进来吧。”
小太监匆匆领命而去。
杨皇后又对自己的贴身女宫说道:“听寒,你马上让皇城司指挥史周经义来殿外候旨。”
她又想了一下,“将陈太医带下去关押,具体罪责,等官家好了再定夺。”
这话一出,陈锦松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痛苦不己,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他丢了太医院的职位关进大牢,景室堂将面临怎么样的风雨飘渺。
不,应该是疾风骤雨。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