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诈,还是有恃无恐?
楼绒绒望着对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一时之间,雅阁中寂静得几乎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寒饮玉笑得分外温和无害,甚至有闲心将棋盘上的棋子,按照原本两人落子的顺序,一粒粒拾起,重新放回棋篓中。
直至棋盘恢复至楼绒绒落子前的样子,他将楼绒绒落下的那一粒黑子捻起,重新执于指尖,“啪嗒”一声轻响,落在了同楼绒绒那步棋毫不相干的一角。
楼绒绒看着这一步棋,终于做出了决定,起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寒饮玉一面落子,一面却出声道:
“公主聪慧过人,可惜终归是生不逢时,若迟生十年,如今或可与寒某试争一二,如今却到底还是道行浅了几分。”
楼绒绒身形一顿,却笑道:
“都说人生如棋,可我却不这么想。毕竟只要下棋之人乐意,这盘棋局便可以重来无数次,可人生却只有一次,且从来都不以输赢相分高下。”
她转头,看向寒饮玉,意味深长道:
“寒公子觉得我当迟生十年,我却觉得,该迟生十年的,当是寒公子。”
寒饮玉难得微微挑眉,颇有兴味地反问道:
“哦?
”
楼绒绒望着寒饮玉苍白虚弱的面容,笑了笑:
“寒公子的确比绒绒多了十数年的光景,可寒公子,又还有几个十年呢?”
一瞬间,寒饮玉的神情像是被一只带刺的小蜂蛰了一下似的,脸上的伪装褪.去,露出某种很难说清究竟是被冒犯的恼怒,还是不甘心至疯狂一般的目光。
试问,一个天赋卓绝、心智过人,能在一国朝臣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一手组建起一个遍布天下的庞大势力的天降之才,最在意的会是什么?
是被人胁迫?是输人一着?是被人轻视?
不,都不是。
对于这种极度自傲的人,唯一能击溃他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是他分明有孔明之智,却只有公瑾之命,分明心怀天下,可却命如薄纸。
楼绒绒一句话,直直戳中了寒饮玉的痛点,但她却也无意欣赏对方的羞恼之色,说完便转身,利落地走出了雅阁,带着姜聿离开了此地。
只留下身后的寒饮玉,神色冰冷,白得几近透明的修长手指几乎要将手中的白子碾碎。
蓝衣青年见二人离开,便关切地上前,欲要询问寒饮玉接下来要如何行事,熟料刚走近寒饮玉身边
,忽见其唇边蓦然渗出了一行殷红血迹。
他顿时大惊失色,扶住自家公子的肩膀,急声唤道:
“公子?公子!”
寒饮玉却像是中魇一般,只直直看着眼前,身体僵直,愣是一声回应也无。
蓝衫青年忙回头大声呵斥道: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请神医!”
几个婢女慌忙爬出雅阁,找医师的找医师,唤人的唤人,打水寻药的亦是匆忙。
青年小心地扶着寒饮玉,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药葫芦,匆忙倒到手中丝绢之上几粒药丸,也顾不上失礼了,当即便以茶盏压着怀中人的舌尖,强制给他送服了下去。
片刻之后,寒饮玉终于有了些许动静,眸子微微转动,看向了扶着他一脸焦急的蓝衫青年,声音微哑唤道:
“群青……”
群青连忙应声:
“群青在,属下已经让人去请神医了,公子莫要担忧,神医马上就来,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音似乎是在安慰寒饮玉,可其实不过是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