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开始指责楼绒绒的李姓谏官当即便激动起来了,指着楼绒绒道:
“陛下您听!您听!公主自己都承认了!”
郢泽举起最后一个茶盏冲他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吓得他耸肩缩头往旁边一躲,然而其实茶盏还在郢泽手中并未丢出:
“你就是嘴贱是吧?!轮到你说话了吗你就插嘴!啊?”
那谏官蔫了似的,把肩膀放下来,低下头去。
楼绒绒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头道:
“陛下,既然诸位大人对我的所作所为有所微词,那不若让我同诸位论道一二,既能同陛下讲清道理,也好让诸位大人服气。”
郢泽见楼绒绒神态似是胸有成竹,微微犹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茶盏,冷哼一声道:
“既然公主发了话,那你们就同公主论道一二。”
那李姓的谏官顿时又精神起来了,抖落抖落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郢泽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专门盯着他道:
“——但是!一个一个来,公主让你们说话,你们再说话,谁要是再在孤的御书房吵起来,孤就把他丢去马厩给孤清理马粪!”
楼绒绒这才开口道:
“就从李大人先开始吧,方才李大人说,我诓骗百姓将妻女送来书馆读书,这我便不明白了,我自掏腰包买来的米粮,不曾掺沙混土,何曾有诓,从何处骗了?”
李谏官一声冷笑:
“米粮为真,然而百姓无知,你用米粮利诱他们,又免费提供纸笔等物,不收束脩,他们自然会上你的当,送妻女去识字读书。可如此一来,何人在家中孝顺公母?何人炙饭洗衣?丈夫辛苦一日归家,竟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成何体统?”
楼绒绒转头看向他,用一种很是难以形容的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问道:
“若是我记得没错,李大人的夫人,似乎最近要闹着同李大人和离?我此前还不明白为何,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摊上个只会说动嘴皮子颖指气使的丈夫,日日侍奉公婆,打理内务,劳累一天下来,却还要忍受丈夫的苛责,这样的丈夫不和离,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听闻李夫人亦是书香门第出身,诗书礼易无一不通,又一直温厚和善,想来和离后想再说门亲事应当不难,只是可惜李大人,这般刻薄妻子,想来是难有续弦了
。”
那位李谏官当即便瞪大了双目,气得唇齿发颤:
“你……你……”
楼绒绒懒得再看他,只继续道:
“我开书馆,虽说所有女子都可来识字读书,但却并非所有人都要像举子廪生一般,一日晨昏,都只读书。像是成婚的妇人,可在操持家务的闲暇之余,来书馆听一听教字识文的课,甚至若有旁的活计,像是绣活编草之类,都可以带来课上,边听便做,不求懂什么大道理,只求识文断字,往后来往书信,不必求人,自己也能看懂。”
郢泽听了,点点头道:
“这是好事,若当真行之有效,我大庆的白丁也能少些,往后识文明理之人愈多,那我大庆可用之才必也如雨后春笋,不胜其数。”
另一人出声道:
“陛下三思,普及文识虽是好事,但公主允诺未嫁女每月饷米,以此诱使百姓让家中女儿迟嫁,长远看来,实在于国无益,乃是弊大于利啊!”
楼绒绒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程大人,巧了,前两日我正巧在诗会上见过令嫒,令嫒当真是灵秀清丽,蕙质兰心,不少少年公子都对令嫒颇为欣赏,就连我一个女子
见了,都颇为喜欢呢。”
这人没反应过来楼绒绒想做什么,但对于女儿他一向是自诩教养得体,颇为自得的,下意识应声道:
“多谢公主赞赏小女。”
然而楼绒绒话音一转,却道:
“可是……令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