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老先生都是田开元少年读书时,便在白松书院任教,田开元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得意门生,难免都有些爱惜之心,又上了年纪,不忍看田开元受苦,这是人之常情。
几人之中,只有陈珉看出了田开元的决心和潜力,这才出言揽下了替田开元去同丞相说项的事由。
田开元感激陈珉,不止是因为自己被陈珉认可,更是因为,他本已答应在冷家任教,此时却又出尔反尔,难免会得罪人。
但陈珉出面却完全不一样了,如此一来,田开元便能无后顾之忧地离开京城,专心治学了。
楼绒绒也绝不会想到,因自己而生的一个误会,却有可能造就了陈珉之后的又一个当世名儒,只能说世事流转,福祸相依,实难预料。
但说现下,冷家家学录取的结果张贴出来三日之后,便到了正式入学的日子。
这一日,楼绒绒被迫起了个大早,天色未亮就被叫醒,梳洗妆扮后上了驶向冷府的马车。
上学所用的书箱早就在前一日备好,提前放在了马车上,楼绒绒迷迷糊糊地爬上马车,就瞧见此时本应去上朝的自家哥哥端正地坐在马车里,正靠
着车厢闭目养神,而且看样子还等她好久了。
楼绒绒的睡意当即去了一半,小手揉了揉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哥哥?”
费鹜苏闻声睁开了狭长的凤眼,懒懒向楼绒绒看过来,虽未开口,但楼绒绒却看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怎么了?”
楼绒绒打量着他今日身上穿的玄色常服,无奈道:
“今日又不休沐,哥哥你怎的没去上朝?”
费鹜苏脸不红心不跳道:
“今日我身体不适,恐不能上朝议政,陛下已经准了我的假。”
身体不适?
楼绒绒狐疑地看着在大冷天里连斗篷都不披,却依然脸色红润,丝毫不见病气的某人,只能无奈地认清了自家哥哥只是想送自己去上学的事实。
前两日费鹜苏就说要送她上学,她想着费鹜苏要上朝,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想影响费鹜苏的正事,就撒娇卖乖让费鹜苏收回了想法。
谁料费鹜苏其实只是表面应承,却在今日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无法,费鹜苏假也请了,人都来了,楼绒绒总不能再把人赶下去,何况她虽嘴上说不必费鹜苏多虑,但再懂事,她也是个渴望有人关心的孩子,即使费鹜苏是先斩后奏,楼绒绒的嘴角也忍不住
翘了起来。
等马车到了冷府门口,楼绒绒瞧见不少人家的车马,因着今日朝中不休沐,朝中官员都上朝去了,来送孩子的,多是家中的主母。
在一群脂粉香气的妇人中,费鹜苏实在是鹤立鸡群,哪怕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久居高位的威势就已经让许多人下意识远远避开了。
楼绒绒也是看到这么多母亲来送孩子读书,才意识到,原来费鹜苏坚持要送自己来上学,应当是知道,别人家的孩子会有母亲来送,怕她无人陪伴,心中落寞。
旁人的母亲对自家孩子千言万语,好似有说不尽的叮嘱和担心,费鹜苏却只是蹲下身来,替楼绒绒系好了斗篷,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
“去吧,记得听先生的话。”
楼绒绒点了点头,踮起脚尖抱了抱费鹜苏,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才松手走进了冷府的府门,走了几步,又回头,对还没离开的费鹜苏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意。
费鹜苏眼底也泛起了笑意,对着楼绒绒挥了挥手,后者这才转过头去,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费鹜苏的视线里。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里,都感叹摄政王殿下当真对这个义妹宠爱至极,免不了就又多对自
家孩子添一句嘴,要对这位天禄公主态度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