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苦练了三个月的字,到这个时候,楼绒绒多少还是有了一丝紧张之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提笔落下,一行行端正的字体在她笔下缓缓流淌而出:
“命之修短有数,人之富贵在天。惟君子安贫,达人知命……”
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写不好,写字的速度并不快,越往后,几个月来的练习让执笔的手宛如拥有肌肉记忆一般,越写越流畅,越写越有感觉。
到最后,楼绒绒几乎是放纵着身体自己在书写,意识好像漂浮在空中,眼看着自己在白纸上留下一行行端正的字迹,像是身体里的水坝开了闸,这几个月来的勤学苦练犹如滔滔江水一般,倾泻在白纸之上。
“……总之饱德之士,不愿膏粱;闻誉之施,奚图文绣。”
等楼绒绒写完最后一个字,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结束了这一篇的默写,灵魂才仿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冬天没有火炉的屋子里,不知何时竟出了一身的汗。
尽管这已经是她废寝忘食练了三个月的成果,田开元拿起她书写的篇章,端详片刻,还是有些遗憾地评价道:
“端正有余,风骨不足,不过你还年幼
,往后多下些功夫,多临些名家的书帖,自然能再长进。”
楼绒绒也没说这已经是自己辛苦练了三个月的成果,只低头应声道:
“是,学生记住了。”
田开元见状对这个学生愈发满意,又随口问道:
“你是从几岁开始开蒙的,读书有几年了?”
楼绒绒愣了下,回答道:
“不瞒先生,我开蒙读书……是从去年十月立冬后开始,到今日,差不多有三月。”
闻言,田开元的脸色却没那么好看了。
楼绒绒对蒙书的内容极其熟悉,对篇章的理解也很深刻,考校之时脱口而出对答如流,就连一些略微超纲的问题都能答出自己的见解。
这样的水平,别说开蒙三月,就是许多开蒙已有三年的孩童,都压根追不上楼绒绒的脚后跟,楼绒绒却说,自己只读了三个月的书,难免令人不可置信。
田开元的第一反应就是,楼绒绒贪慕虚名,想赚一个神童的名声,因此对自己撒了谎,连先前楼绒绒温良恭谦的表现,都被他怀疑是不是故作姿态。
他平日里最恨沽名钓誉之徒,且恃才傲物,从来不因权贵折腰,就算知道今日考校的这些学生,大多数都是朝中重臣
或是世家贵族之后,但依旧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对他们有所宽容。
因此此刻他质疑楼绒绒,便直接冷了脸色,对楼绒绒道: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年纪小,一时贪名,也可以谅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读书多久了?”
楼绒绒无奈道:
“不敢欺瞒先生,学生当真只读了三月的书。”
其实也不怪田开元,要知道,楼绒绒前世便读过不少的书了,只是换了时代,简繁不同罢了,再加上她上辈子的学习经验和学习习惯、普通幼童压根没有的坚持和毅力,这才能达到这样的结果。
若是换了别人,三个月,从头学起,学到楼绒绒这个水平,就是神童也不容易。
田开元当即便变了脸色,指着门口,怒道:
“出去。”
楼绒绒张口还想解释,然而田开元却已经很有些不耐烦了。
眼看再待下去,不耐烦就要变成厌恶了,楼绒绒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嘴,起身走了出去,心里寻思着怎么能让冷玉兰帮忙出面做个证,不然就因为这个误会,让自己没法进冷家家学的话,那可真是太冤了。
自己也是蠢笨,早知道就说自己开蒙一两年了,既不
出挑也挑不出错处,方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田开元越不信,她就越不想改口,真是自作自受。
她这厢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