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恒走后,费鹜苏和楼绒绒又多停留了几日。
少年凭着一身骇人的伤势,成功成为了医师最关注的重症病人之一,这几日里楼绒绒也曾上门看过他。
负责医治她的医师告诉她,这少年既不会说话,也不识字,问他话只知道点头摇头,至今他们还没从他口中问出他的籍贯出身,也不知如何去寻他的亲友。
楼绒绒想到赌斗场上少年出众的身手和狼王一般的眼神,下意识便觉得,就算少年当真不识字,单凭他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出身就必然不简单,不说清楚,兴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不是能安于一方天地的笼中鸟。
反正少年也未曾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船上杀的那人也是助纣为虐的狗腿子,他是否想回到家人身边,那就都是他自己一人的选择,楼绒绒也懒得多干涉,甚至嘱咐负责查询此类事务的官吏不必为难他。
等费鹜苏将此间事务都顺利转交当地官府,兄妹二人便打算离开淮安,回扬州将事物打点清楚。
两人离京已有数月,也差不多到了该回京的时候了。
离开淮安城的时候,楼绒绒站在甲
板上,看着远处送行的人群渐渐变成蚂蚁般的小黑点。
她不知道,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中,有一个黑点,是从医馆里急匆匆赤着脚跑到码头的少年。
若不是医师无意中提起楼绒绒和费鹜苏马上要乘船离开,少年还不知道小姑娘今日就要离开淮安城。
他其实是纠结了几日,不知道如何感谢楼绒绒塞匕首给他,让他从赌斗里活下去的恩情,尤其是现在他身无分文,又口不能言,先前情急便罢了,救命之恩,他是决不能不谢的。
可还没等他琢磨明白,楼绒绒就要离开了,他甚至没多想,闻言直接就从病床上翻了下来,急匆匆跑到了码头。
可这个时候,楼绒绒所乘的船早已驶出去好远了,只能远远瞧见甲板上一道小小的身影,过一会儿,那道小小的身影也不见了,江上只剩下了张满了白帆的船和阳光下粼粼的波光。
少年沉默地在码头站了许久,直到所有送行的人都散去,才拖着方才在路上被石子划伤的脚,深一脚浅一脚地重新回到了医馆里。
半个月后的某日,晨起医师来检查少年的伤势恢复的情况时,却见病床上已然空无一人,这个连姓名都
未曾留下的少年,就这样神秘地消失在了淮安城中。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且说楼绒绒回到扬州之后,得知她要回京的消息,竹棚街的大家就首先对她表达了不舍。
楼绒绒笑着安慰他们:
“只要大家都好好读书学艺,我保证,以后我一定经常接你们来京城看我。”
大家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楼绒绒不可能一直待在扬州城,于是纷纷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楼绒绒当做了纪念。
原本想跟着楼绒绒去京城的管家苏海,却在接触了竹棚街的孩子们一段时间后,改变了主意,主动跟楼绒绒提出,想留在扬州照看这些孩子,还有苏家的家业。
楼绒绒倒是没有想到苏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想了想竹棚街大家的乖巧懂事程度,又觉得膝下无子无孙,为苏家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老管家,会因为竹棚街的大家留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楼绒绒请来的夫子刘子季,则在见过费鹜苏一面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
等楼绒绒同竹棚街的大家告过别,房间里再没有别人的时候,刘子季突然开口问道:
“令兄……可是那位少年领兵,杀敌无数
,大破北秦的摄政王殿下?”
楼绒绒笑眯眯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子季却已经认定了答案,苦笑一声:
“多年前曾有幸见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