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说话的六皇子,惠景帝的眼神更是可怕的几欲吃人。
“六皇子,你怎么会知晓被人下毒的井水只在东边;而西边却安然无恙?”
陈国公陈阳朔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六皇子景云天面露惊恐之色,眼神在不安之间,竟扫向了如今只想着躲在父亲身后避难的卫娇娇身上。
惠景帝又不是傻子,岂会没看到这一幕。
他忽而拂袖起身,气恼的冲着袁公公大声喊道:“放肆,狗奴才,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卫家五小姐?”
袁公公不得已松了手,但从他此时眼底透过来的冷光,卫君拂明白,怕是自己这次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但若是这一切都能够请君入瓮,她又何惧之有?
揉着自己的脖子,轻咳了几声之后,卫君拂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皇上,想来六皇子平日里一定对我祁国的骑兵多有关注,这才会对如今这骑兵营中的军马出现的任何一点儿细致末微的事情,都如此的了若指掌;这般看下来,六皇子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啊!”
明面上,这个小丫头用自己聪慧机智的头脑,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总算是给了皇家一个充足的台阶下;但换句话而言,六皇子在背后所作所为,恐怕这一下,全都暴露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了。
他讳莫至深的目光看向卫君拂,忽而大笑出声:“卫家五小姐说得对,云天这个皇子,甚得朕心,这就好比,朕也同样对卫家五小姐一见如故一般。”
惠景帝一边说着,轻轻拍了拍六皇子景云天的肩膀,却在无人之际,用力的狠狠捏了一下。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儿,凉幽幽的嗓音响起:“既然这军马之事已经得以缓解,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云天,朕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身子骨乏了,回吧!”
“是,父,父皇!”脑袋明显比人矮了一截,景云天现在是耷拉着脑袋,连喘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众人送走了惠景帝,陈守业恼火的指着外面叫道:“爹,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吗?可是你看……”
“嗯哼,还不给我闭嘴!这里是随随便便说话的地方吗?”
目光所及,卫家那对父女也是一脸尴尬的矗立在那里。
陈阳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怎么着?还赖在这里不走?是准备我快马加鞭送左相一程;还是说你就准备在我这闻着都臭烘烘的骑兵营住下来了?”
“……兄长,不劳相送,我这就带着他们离开!”
“哎,你离开可以,但是得把君君跟那小子留下来;他现在中了毒又受了伤,若是轻易转移,只怕会伤上加伤;虽说我当年就瞧不上你,但是甭管怎么说,他们几个都是我三妹的骨血,我们陈家不能不管。”
说起来……的确好像大舅舅一向就不怎么喜欢卫承弼;但是究竟为什么呢?
卫君拂歪着头,看着卫承弼如此吃瘪却不敢造次的表情,心中的舒畅愉悦不可比拟。
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卫明杰,他也是脸色比之以前淡漠了许多:“爹请回吧!等我伤势好了,自会回府去的。”
“那你……就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一定快点儿回来。”
“四哥哥,娇娇在家等着你!”
原本和缓的眼神,却在听到卫娇娇补充的这一句话之后,竟然开始有些狰狞,吓得卫娇娇下意识躲到了卫承弼的身后,再不敢出声……
死一般沉寂的皇撵轱辘转动着,惠景帝一路上却闭眼假寐,一言未发。
越是如此,与他同乘一车的景云天越是如坐针毡。
他不知道第几百次舔舐着那快要破了皮的嘴唇,终于得来了惠景帝的开口。
“云天,你跟卫家那个庶出的女儿何时认识的?”
心,咯噔一下,景云天慌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