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渎,背脊发冷,陆云峣打马一鞭,逐渐去远了。
王璎婉擦了下额头的汗:“姐姐,他这眼神,端的能杀人。”
月渎笑道:“你是真让他发怒了,他这人经历过很多事,有着许多遗憾,却又极其重情义,生怕再生遗憾,对不住乐管家,所以恼怒你不告而别。这么说吧,以你生养在深宅中长大的模样,独自闯荡江湖,其实连活着走出一个寻常镇子都做不到。好好听话,随姐姐回去,不要再乱跑。”
王璎婉依然嗫嚅道:“可是,乐管家···”
月渎何等聪颖,说道:“这么多年来,乐管家在你家撑持门面,流离千里,跑前跑后,事无巨细,照顾你们母女周全,端的是义仆,教人敬佩。而你家门风严谨,等闲不教你抛头露面,几年下来,你缠着乐管家学这学那,早已混的厮熟,长久相处之下,怎不会暗生情愫?你若挂念他,我倒理解,但你这番追随寻找,与私奔有何区别?你若有意,就跟你母亲好好商量,你母亲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该是明白,乐和伶俐乖巧、笃厚忠实,招作女婿赡养,天下间还有比他更侍奉谨慎的外人吗?”
这席话把王璎婉说的双颊泛红,只是扭捏,月渎笑道:“若不成,我给你当回月老,替你说一嘴无妨。”
王璎婉更羞,搓着衣角:“只是,只是乐管家一直有礼而淡然,从未逾矩,他或许该寻个江湖中的侠义女子,快意恩仇,并辔天涯,只是被我们母女负累,壮年鳏居,只怕看不上我这一无是处的落难宗室出女。”
月渎道:“你们身为皇室宗亲,又怕漏了行迹,只是躲藏,等闲外男又接触不到;乐管家念着王都尉开脱之恩,要知道梁山泊征方腊,多少成名人物都死于不测,这番等于救了乐和一条性命,按照他的性子,王都尉把你们拜托给他,他必然不会轻易弃了,你们年纪渐大,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吧。这样,我送你回去后,先去替你打探下乐管家的意思,你也谈谈你母亲的口风,等我回来,相互撺掇一番,便有分晓。”
王璎婉道:“只是难以启齿。”
月渎道:“只是寻找个时机,母女之间,何事不能畅怀一谈?你若信得过姐姐,就听一回话。”
王璎婉点了点头:“我随姐姐回去。姐姐,你人这么美,心肠又好,与陆大哥又是师姐弟,须不是有意嫁了他?”
“你这丫头,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月渎上了马,伸出手来,把王璎婉扯上马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一鞭绝尘而去。
再说陆云峣赶赴东北道,直去任枚县,之前是个头陀打扮,此番却是个俊俏后生,倒也与捉拿凶身悬赏上的和尚形貌有了偌大差别,沿路走来,遇见盘查,倒也全不碍事。
走了一身臭汗,叫了些酒菜,正待举箸,只闻一人长揖而入:“陆兄弟,寡酒难吃,一起吃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