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璎婉怒气未消:“须不是又要带我入黑店洗劫?我这身上一丝一毫也没有了,赶赴不了那等席面。”
扈成赔笑道:“姑娘说笑了,扈成并非药人之辈,只是嬛嬛姑娘救过我的性命,又在中原活不下去,为了报恩,只得带她出海来暹罗躲避。她本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屡遭变故,所以变成这副模样。”
月渎也说道:“扈大哥素来是个磊落敦厚的直肠汉,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宋江那等小人所骗,璎婉姑娘莫要说笑了。”
陆云峣道:“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是也。璎珞姑娘饱读诗书,应该知晓这个道理。”
王璎婉见他们这么说,也不再说话,扈成带着他们寻了个馆子,要了间僻静处的阁子,点了饭食,一起吃酒。
吃了几杯酒,陆云峣问道:“那位姑娘举止之间,也带些淑娴气质,为何说话恶毒、作出些黑店勾当?”
扈成吞了杯酒,叹气道:“她受尽苦楚,又被亲哥哥举国缉拿,心中凄苦,无处排解,生出狭隘心思来,也是个可怜人。”
陆云峣道:“他哥哥是什么人?有何本事动用举国之力缉拿她?”
扈成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正是诸夏官家赵构。”
陆云峣大惊,停了杯盏,说道:“扈大哥莫要说笑,靖康之变时,我曾一路追赶金人大军入滑州寻金兀术讨取解药,亲眼所见所有妃嫔帝姬都被金人俘获,押去北地了。后来又遇见金兀术的子弟,听他说那些帝姬都被押赴浣衣坊,充作官妓,当做赏赐赏人了,怎地会有赵构的妹妹流落中原?”
扈成道:“她正是道君皇帝第二十一女,唤做赵多富,乳名嬛嬛的,被押赴北地时,不过年方十八,完颜亮先凌辱了一段时日,再令宗室捡取美女子充作玩物,金兀术却贪她年轻貌美,又因俘获徽钦二帝功劳第一,得以先选,便选了她回去。入府之后,一般儿充做玩物,万念俱灰,却隔窗看见一位学习汉人衣冠打扮的公子在府内行走,便破窗呼救,那位公子却是金兀术的儿子,唤做完颜望,专好中原袍冠礼仪、儒术道法之物,闻说身世后,感慨道:‘灭人国而妻人女,乃取祸之道也。吾父不见溧阳公主生啖侯景之肉哉?’于是怜悯,求了金兀术,纳为己妾,金兀术已经玩厌了,倒也未曾吝啬这么一个官妓,于是应允。完颜望救了她后,却把她托付给一名汉人医官唤做徐环的,徐环却又是个君子,不肯乘人之危,藏了偌久,亲自送她回返中原寻亲。”
王璎婉若有所思:“排行二十一,敕封为柔福帝姬的便是。我出生时,她还未出世哩。”
扈成道:“正是。徐环与她归返中原,正遇见我被戚方暗袭,待戚方走后,徐环把我救醒,说道:‘你受伤七处,三处只是皮肉伤,而肺、肾、脾、胃俱受金创,乃不治之症,所幸七枪未有中心脏者,今日见着,也是缘分,我豁命救了你,你要好好珍惜,努力活下去。’”
陆云峣很奇怪:“肾水济心火,肺气通阴阳,脾胃主运化,但凡受了金创,一齐发疮,五脏难以互救,必死无疑,他能救活你?”
扈成撩起长袍。果然见各脏器所在位置,都是贯穿伤之伤疤:“我从不撒谎,所说俱是实情。不过,徐环看起来衰弱异常,精神萎靡,对我说道:‘我必须闭关练气三年,才能恢复正常,这位柔福帝姬,是送不得了,你替我送她入临安,教赵构抚养。’我再三致谢,他说道:‘你把对我的恩情算在这位姑娘身上,好生保护,便是偿还我了。’于是,我便遵照他的嘱托,把嬛嬛当作恩人看待。”
月渎笑道:“也亏她脸皮厚,时刻以恩人自居。”
扈成也是叹息:“她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入了临安后,赵构使人指认,旧时从靖康之难躲过性命的内官,纷纷跪拜行礼,口呼公主,赵构认了亲妹,亲自为她择取功勋高家子弟嫁了,赏赐嫁妆无数,很是怜爱,我也因护送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