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西域女和尚打扮,束了发,挽个西域风格的佛髻,握着一把直剑,正与陆云峣四目相对,也吃了一惊:“师弟,你怎么来此做劫掠之事?”
陆云峣努了努嘴:“你且看那边是谁。”
月渎转头看去,再度吃惊道:“这不是燕小乙叔叔,怎地吃拿了?”
那边武松早已掣出戒刀,格住几般枪棒,鸳鸯脚玉环步使出,一个侧身飞踢,把冲近的几名庄汉挨个儿踢飞,反而把后面涌来的壮汉挤倒了一地。
武松大喝一声,赶将过去,陆云峣急忙喊道:“武都头,且莫杀伤人命,我有话说。”
武松道:“只是要打个痛快。”
收了戒刀入鞘,单手夺过一杆棒,指东打西,把十几名壮汉打翻在地,剩下的见他凶猛,拖枪拽棒,一哄而散,却在不远处站住脚,虚张声势。
武松轻蔑的看了一地挣扎不起的壮汉,大踏步走过来:“月渎姑娘,还认得我吗?”
月渎道:“东京城内,幸睹芝颜,岂敢忘却?”
武松道:“你怎地做了女和尚?”
月渎道:“武都头不也做了头陀?”
武松倒是豪爽:“哈哈,我那是身不由己。稍后再与你叙旧,这些撮鸟使诈擒捉了燕小乙和李师师,我正要杀尽庄子中人,放把火烧作平地,却顾及燕小乙受制于人,正在烦恼。”
月渎道:“这位张太公也是乐善好施之人,念在这点福荫,饶了他去吧。”
武松笑道:“哪来的乐善好施之人?十年前我夜走蜈蚣岭,一个鸟道人掳掠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囚禁在坟庐里凌虐日久,我气愤不过,把那鸟道人和鸟道童砍杀了,救出那女娃儿。她收拾了鸟道人的财帛相谢,我又不是那等挟恩索报之人,坚辞不受,本想替她安排个稳便处安身立命,她自称有亲族在县内,要去投奔,就此作别。日前与陆兄弟路过蜈蚣岭,想起旧事,起意前去探视她的近况,却得一波帮闲的打听告知,他那亲族一夜暴富,躲起来逍遥去了。我恼他杀人夺物,教人画了图形,心想有朝一日若是见着,定要一刀砍杀了他,不成想今日遇见,正是这个伪善的鸟太公。”
月渎摇了摇头,说道:“我受他救命之恩,理当为他讨保。恳请看在我这点薄面,暂息兵戈。”
武松道:“并非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件事本身还算两说,一说若是谋财害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必不轻饶;二说若只是强占财帛,留人生路,自然给自己留了生路。”
月渎在许贯忠庄子上住时,耳闻打虎英雄许多事迹,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铮铮汉子,也是个嫉恶如仇、杀伐果断的豪侠式人物,也不敢再多说。收了直剑,慢慢走过去:“张大郎,事已至此,先放了燕小乙,如何?”
张望道:“多谢女菩萨为庄子讨保,但今日之事,已无转圜,父亲大人不肯独活,纠集了几十人都近不了这位大师的身,我等只能都死在今夜,再难活命矣。”
月渎道:“即便你们必死无疑,非要拉着燕小乙叔叔陪葬,于事无补。”
张望摇了摇头:“罢了,师徒一场,出卖师父,已是不该。死则死矣,何必再牵扯到师父?”
看向张太公,惨然道:“父亲大人,孩儿不合从山中救出燕青夫妇,连累庄子生出此番祸患,先行一步,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松开绳头,横刀自刎。
月渎急忙要救时,却隔着燕青,正来不及,但见燕青肩头一抖,那绑缚的麻绳瞬间脱落,右手一格,托住腋下,使个巧劲儿一拧,张望那握刀的手臂,顿时气力全消,手臂一麻,钢刀顿时落地。
张望大吃一惊:“师父,你···”
燕青扯下嘴里的帕子,笑道:“若非我要顺势调查妫君奉那个神秘组织之谜,麻药劲过后,早就杀出庄子了。倒是这几位故旧,虽然撞破,倒也教我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