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请坐,请喝茶,请。”候在餐厅里的杨筱雪迎了上来。她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也没有说道谢之类的话,只是很有礼貌地让座让茶。
“杨小姐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心存疑虑了吧?”中年人目光灼灼,与连续四天晚上在大堂角落里闷头吃喝的情景大不相同。
“还请先生赐教。”杨筱雪面带微笑,清澈的目光如山涧淙淙的溪流。
“不必客气,杨小姐有什么疑虑就问吧。”
“先生,能否告诉您的真实姓名?”
“吴飞龙。”中年人盯着杨筱雪,一字一板地说着“刚才在大堂我已说过,你已听过。”
“这么说您在大堂里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了?”杨筱雪追问道。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我的姓是真实的,我的名是真实的,我是吴飞熊的弟弟也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他的堂弟。”
杨筱雪听罢,脸上现出了甜甜的笑“既然如此,我就称呼您吴先生了。”
“当然可以。”吴飞龙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似乎对杨筱雪的称呼不以为然。
“杨小姐认堂兄为义父,认堂嫂为师母,为什么不能叫我一声叔叔呢?”
杨筱雪急忙站起,向吴飞龙深深施礼“筱雪愚钝,还请吴叔叔多多指教。”
吴飞龙点点头,起身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
“吴叔叔且慢!”杨筱雪拦住吴飞龙“义父入狱后,侄女独自支撑公司,实属不易。今日虽侥幸认识了吴叔叔,却对吴叔叔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以后若要求得吴叔叔指点,又到何处找寻?”
吴飞龙一怔,随即一笑“倒是做叔叔的疏忽了。其实我离你并不遥远。你可知道H市有个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医院?”杨筱雪神情一震“难道吴叔叔在精神病医院工作?”
“是的。”
“吴叔叔是医生?”
“算是吧。不过我这个医生既不懂内科又不懂外科,上不了大台面。”
“那是什么科?”
“神经科。”
“吴叔叔过谦了!”杨筱雪纠正道“精神病医院正需要神经科医生。”
吴飞龙摆摆手“不过混碗饭吃罢了。好了,我走了。”
杨筱雪连忙说“吴叔叔不急,侄女还有一事呢!”
吴飞龙沉了脸,言语中夹带着不悦“还有事?说吧。”
杨筱雪连忙陪起笑脸“侄女好不容易见到了吴叔叔,免不了啰嗦一些。请问吴叔叔,您的医院可有一个叫做李英杰的患者?”
“李翔楠的儿子?当然有了!他每天都是精神病医院的一道风景线。”
“风景线?”杨筱雪不知道李英杰和风景线有什么关系。
“不错。”吴飞龙说起李英杰,有些感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长得也算体面,还有财大气粗的父亲,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知竟背上了人命官司,又得了神经分裂症,实在可怜。他是去年冬天住进精神病医院的,已有四个多月了。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在院子里乱喊乱跳狂奔不止,即便是刮风下雨,即便是飞霜飘雪,也不间断。难道这不是一道风景线吗?”
吴飞龙把李英杰在精神病医院里的表现看成一道风景线,杨筱雪却不敢苟同。她说“吴叔叔,侄女怀疑李英杰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吴飞龙怔了怔,眼睛里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吴叔叔,其实侄女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李英杰,总觉得他掩藏了什么。”
“嗯?能说说依据吗?”
“李英杰惹出事端后,先是百般抵赖,死不认账;后来在法庭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大包大揽,还慷慨陈词,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实在出乎预料。”
“认罪伏法,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