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霆前脚刚出御书房,后脚就有皇后宫里的太监迎过来。
“太子爷,皇后娘娘等您许久了。”
萧南霆眉头微皱。
肯定也是因为姜家的事。
萧帝有把柄在他手上,他好糊弄,但他的“母亲”表面上对他贴心体贴,却极为难缠……
“孤府中还有些事,便不去了。”
萧南霆摆摆手,转身离开。
浓重的夜色如一只巨兽一般,将他身影一点点吞没,他踩着比白日里略显冰冷的路面,想起舒宝林提起她母亲时,情不自禁滴下的泪,忽然觉得为她擦泪的指尖,有些灼烫。
她有人可担忧,有人可爱。
他呢?
一无所有……
太监哑口无言的看着萧南霆的身影,想在说两句,却又畏惧于那个气势越来越盛的下一任天子。
缓缓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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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难熬。
尤其对于卧榻的病人来说。
像塞进烤炉里一遍一遍刷油又挤压一般,烤的心烦意乱,火气难压。
昏睡的云舒出了一身汗。
她越来越浑噩了。
连什么时候天亮都看不清,连过了多久都不知道。
心里抓着母亲会来这个念头,一次次惊醒,又一次次浑噩……
直到。
耳边响起幼年常听的歌调——
“摇啊摇,月光……晚风……柳树长……”
紧接着,清凉的风一阵接一阵,吹入她心里。
云舒似有所感,猛地睁开眼。
看见一双温柔的,饱含爱意的,永远包容她却阔别了八年的眼睛。
“娘……”
云舒哽咽,一瞬间泪流满面。
云母心都快疼掉了。
她放下扇子,一把抱住云舒,任由她眼泪浸湿她的衣衫。
“我的囡囡……娘来看你了。”
前世丧母的痛,委曲求全一辈子的痛,一碗毒药惨死的痛,还有今生来不及报答母恩,却又要仓皇离世的痛,让云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云母怀里流尽了眼泪后,这才哑着嗓子抱怨——
“娘,你怎么才来!”
云母替她擦去泪,“娘来的不晚了,早上一接到东宫的消息,连发都顾不得好好梳,提着鞋子就上了马车,南城离太子府有七八里地,娘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云舒扑哧一笑。
娘素来性格爽朗,做事干脆,身体也好……对了,身体!
“娘,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自她入东宫,娘在外面短短数月便重病缠身,药石无效,是不是早有隐症……
云母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无奈道:“娘的身体你还不清楚?你父亲曾是退下的太医,教过娘锻炼身体的法子,娘平时给自己把脉,身体健健康康一点儿事都没有!”
云舒心底一沉,“那会不会突然……重病……”
云母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好好的身体不可能突然得重病,除非中毒。再说了,你如今来太子府了,谁想不开给娘下毒?”
中毒……
中毒!
前世那些线索疯狂交汇,云舒忽然组织成一个真相……
她进东宫,母亲重病,她求助姜若晴,死心塌地成为姜若晴的走狗,最后母亲药石无效死亡,她却仍然要感激姜若晴……
她虽来不及看母亲最后一面,但上一世,母亲重病时曾握着她的手对她说——
“舒儿,你单纯天真,在如狼似虎的东宫靠自己一定活不下去,你可以不受宠,但一定要孝顺,恭敬太子妃……才有活路……”
珰!
如响锣在耳边敲响,震得云舒大脑发昏。
难道上一世母亲重病是姜家的手脚?
而母亲之所以说那样的话……是因为母亲早知真相,但怕她为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