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京,上宫。
南山青苍如黛,庭院菊绽寒香。
阳光下,姬诵在卫士指点下有模有样地练习着武艺。
“孺子其朋!”南窗下与嫂子邑姜并肩站着的姬旦赞扬着侄儿姬诵的努力,又逗弄起怀中的小侄子姬虞。
“旦,还是姎来抱他吧。小心他该尿了。”
姬旦温和地笑着,配合着邑姜给武王的幼子换了片新尿布。
“嫂子,我启程东征后,母亲就劳你多费心照顾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劳不劳的。姎的责任就是侍候好老的小的,只能这样帮到你。”
“嫂子,多谢你的信任。”
邑姜没有说话,但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姬旦是来向母亲和嫂子辞行的。
最重要的是,他向嫂子邑姜坦陈了心迹:绝无取代侄儿为王的一丝一毫念头!否则天诛地灭!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家国的兴盛,为了侄儿姬诵长大为王后接掌的是一个清平美好的天下。
姬旦要亲自率师出征,王庭的大事完全移交给了召公姬奭和自己的父亲吕尚来把握。
召公自从担任儿子姬诵的师傅,大小事情都兢兢业业,比自己对儿子的照顾还显周到!邑姜绝对信任姬奭的忠诚!
而自己的父亲、儿子的外公,自然就更没有信不过的道理!
旦如此安排,邑姜看得出来用心良苦!她愿意相信四叔子姬旦的坦诚。
“旦,在外多珍重!和鲜还有弟弟们好好谈,都是母亲的心头肉,都是你哥的至亲骨肉。姎说不来更多的大道理,但希望咱一家人都好好的!”
邑姜的眼圈有些红了,她已有很久没见到其他几个小叔子了。
“感谢嫂子的良言教诲!旦心里有分寸的……”姬旦低头回应,声音伤感。
鲁侯姬旦走了,孤独的背影越来越远。
邑姜的心头涌起惆怅:上天总是给人以莫测的安排,时光竟是一半明朗一半忧伤!刚强如丈夫的四弟,也有脆弱柔情的一面。
朝歌城外,比干墓。
落叶萧萧,树身上那块周人表彰仁者比干的铜盘铭文醒目:
“右林右泉,后岗前万,万世之宁,兹焉是保。”
焚香袅袅,粢盛灿洁。
微侯启和弟弟仲衍肃穆而立,对着叔父的坟茔恭行大礼,诸多的从人们也都跟着纷纷祭拜先王庭少师比干的在天之灵。
“亡叔在上,启和衍是来向您辞行的。吾辈无能,之前未能效叔父那样竭诚赤心地劝谏帝辛,眼下也拦不住子逯的一意孤行!”
声音哀哀切切,微侯启已经是潸然泪下;一旁的微仲衍同样是悲痛莫名。
微侯启抬袖擦拭去脸上的泪痕,又禀告叔父比干之灵道:“我和仲子决定远离这个伤心地,回我们在南方的封地,自此与世无争!行前特来拜祭叔父,愿您的在天英灵庇佑族人与殷商后人们,保佑我先王的祭祀不会断绝,族人们逢凶化吉,商族香火有继。”
在场的男女老少跪伏了一地,随着微侯兄弟对着大墓再行大礼。
郏邑,因为东征王师的到来而一下子显得车水马龙,四处也都变得空间逼仄。
姬旦对郏伯皇乔的经营成果很是满意,皇乔见到了姬旦也是高兴非常,因为鲁侯的夫人皇姣就是他的堂姐。
“堂姐夫,你们有口福!这头麋鹿是我昨天下午才猎杀的,肥鱼也是渔夫今早捕捞的。别看我这里是个小地方,和京师的繁华差得太远,可我府上的膳夫做得一手的好饭菜。大家放开了吃喝,很久没见到诸君了。”
皇乔这个东道主很是称职,热情地张罗了各种珍馐。丰镐人家,喜欢吃鱼,麋鹿之肉无论是简单的烧烤还是复杂的烹饪,都是上佳的美味。
姬旦示意从征的诸侯与高级将领们随意,宴席正式开始。
姬旦为人刚正严肃,但一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