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兼程北归,攸侯喜总算是摆脱不了大难临头的惶恐。
大王身死、朝歌被周人攻占的消息彻底传开了!麾下的各路兵马再也不服从偃喜的节制,虎方的军队也趁势接连发动反攻,每天都有军士们逃跑,更有成建制的诸侯军擅自开拔回他们自己的家乡。
攸侯喜终于决定罢兵,本来针对虎方和东南夷的征服战争也打不下去了!后勤粮草无继,部下不听指挥,兵力不断流失,勉强维持的部队同样是人心惶惶。再不收手回撤,恐怕曾经拥有的庞大军队将彻底土崩瓦解。
军令传下去,先前王师的剩余部队在其商族将领带领下当即就跑路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远在冀州的故乡;纠集自豫州和荆州的附属军队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有需要返回徐州和青州的部队和攸侯本部的兵马算是走一路。
攸侯得到情报,一向和自家不对付的徐方在磨刀霍霍,居心叵测。这让他更为担忧后院起火!
归心似箭的偃喜选拔了五百精锐,调齐了手头拥有的所有战车,拼凑了一支车师,随自己尽早赶回攸邑。剩下的近两千攸师主力,连同北归青州徐州的杂牌军步卒们,都交给了以儿子偃舒为首的子弟们统领,作为后队。
“伯侯,弟兄们和战马都疲惫了,要不要下令停下,生火造饭?”同乘的侄子偃宋请示攸侯喜。
“继续赶路,就惦着休息和吃喝!”偃喜恼怒地瞪着侄子,疲劳、焦虑和颠簸已经严重扭曲了他的脾气。
因为能凑集的双马战车不足百辆,每一辆都严重超员了,战马自然也更辛苦。攸侯喜明白手下将士和马儿们的疲惫,但希望坚持着继续接近已经只剩二百里之遥的家邦。
“是,我侯。”另一名同车的部下替偃宋接了命令。
继续车轮滚滚。
归师进入了一片山岭谷地,疯长的荒草过人,密林郁郁葱葱,一旁是无名的清澈河流,山间错落的嶙峋怪石,迷蒙的流岚雾气。
攸侯喜看着身处的凶险环境,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加快前进!出了山谷找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就休息。”偃喜握着身前的车轼衡木,努力看向前方,对同乘的部将下令道。
先驱的车马加速了,攸侯的战车也紧紧跟着向前。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战鼓声骤然响起,喊杀声大作,两旁的山坡树林中竖起了徐人的青色旗帜,前后的道路都被大队的敌军堵了个严实。
中埋伏了!包围己方的敌军少说有数千之众!虽然以步兵为主,却是己方兵力的至少五六倍,而且这样的地形利于步战而限制了战车的威力。
对面也有敌人的一队战车疾驰而来。
“偃喜,你的攸方已经完蛋了!速速弃械投降!本侯可以考虑给你一条生路!”死对头徐侯彭珖披坚执锐,高声喝令着。
“好你个彭珖,竟敢如此!”攸侯偃喜闻言心惊肉跳,脸色苍白。
“没错!你的攸邑现在插的是我徐方的大旗,你的族人通通落在了本侯的手掌。劝你趁早归降我徐方,本侯可以给你留片小地方做你的食邑,不废你们攸偃氏的香火!”
“我侯,怎么办?”手下的兵将都在等待偃喜的命令。
四路包抄的敌人越发地迫近,对面战车上的徐方兵将摩拳擦掌,清锐的金铎声在调度激励着各路敌军。
攸侯喜感到血流加速,头皮一阵颤栗,努力摒除一切杂念,集中精力准备迎战。
“伯侯,下令吧。我们誓死也会保护您杀出一条血路的。”
“每乘只载四人,其他的人下车结阵。”
攸人武士们纷纷跳下战车,执行攸侯喜的命令。敌众我寡,他们都知道非恶战一场不能脱身。
“给我杀!”徐侯见对手摆出了困兽犹斗的架势,一声令下,几员猛将便驱驰着各自的战车冲了上去。
掌旗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