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妈妈,成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满意的人。漂亮、听话,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很少有人能够对这样的存在说“不”。
原随云周身无一处不痛。
他的左臂被啃食干净后,路琥当然也不会放过他的右手。他的腰腹、胸膛、他的腿,除了他那张脸在路灿生的要求中并未被更换外,他浑身上下几乎都已经被路琥吞噬殆尽了。
原随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仍还活着。
他更不懂自己为何还在苟延残喘。
他生性高傲,虽贪生却不怕死,若按他所想,他早已在这样的折磨中想尽法子自尽了。
可他没有。
因为路灿生告诉他,若他敢自尽,便会将他所做过的所有恶事公之于众。即使他已经死了,他的尸身也会被他的仇家们搜罗出来,他的灵魂也会不得安宁。
等到那时,他才会发现死亡只不过是个开始。
原随云当然相信路灿生有这种能力。
所以他不想死、不愿死、更不敢死。
回到无争山庄后,路灿生便很少压制原随云本身的意识,总叫他像一个人而多过傀儡。这本该是件好事,可事情往往都是好坏参半,就好像此时,傀儡原随云本该无知无觉,活人原随云却觉得心下反感,不觉牵出了一丝表情。
路灿生的手指又细又软,可正是这样一双手牵住原随云的手,却总能带给他痛苦。
身体上的痛苦,还有深入内心的一种刺痛。
原随云在路灿生和路琥的簇拥下,来到了灯会。他手上提着一个白兔灯,左手握住路琥,右手牵着路灿生。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英姿飒爽的冷美人、玉雪可爱的小孩子,三人的身影在烛火灯光中格外和谐。
路灿生对于这陌生而新鲜的一切都兴趣十足。不过片刻功夫,原随云和路琥手上便提满了他买来的小点心、小提灯。小孩子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围观了几个街头杂耍卖解的摊子后,路灿生很快便觉得累了,当下便决定找个酒楼坐坐,等待即将到来的花灯游行。
他们三人跟着领路的下人穿过密集的人群,径自向酒楼的方向走去。
直到来到酒楼前,路灿生才眨了眨眼睛,“哇”了一声,转过身去揪路琥的衣袖,“猫妈妈,你快看这里!”
路琥英气艳丽的五官立时涌上一股煞气,若非时机地点不对,又有路灿生在侧,想必她已经要趴伏在地上现出原形,压低身子发出低吼了。
“原哥哥怎么就看不到呢。”路灿生很是惋惜地叹息一声,随后让原随云抱起自己,乖巧地窝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原哥哥还没有见过这般了不起的酒楼吧?灿灿就把眼睛借给你啦!”
这世上又有什么样的酒楼是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没见识过的呢?
原随云疑惑地睁开眼,便被眼前幽绿的昏暗光芒笼罩住了视线。
这样的酒楼,他的确未曾见过。
原随云不免打量起来,只见映入他眼帘的这座酒楼高耸入云,不可直观,木质的酒楼闪烁着幽暗不祥的绿色光芒。木楼牌匾上并未提字,大门洞开,其内却黑黢黢一片,内里种种均看不真切。
路灿生在原随云怀里扭过头,果然透过他的眼睛,原随云“看”到了身后。
密集的人群消失不见,他们来时的路也无影无踪。
原随云心脏砰砰作响,他禁不住想,是不是真有市井高人,得知自己为这一对妖邪所迫,前来搭救他的。
路灿生“噗嗤”笑出了声——小孩子自然不会看场合,他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境况并不该笑——于是他笑出声,且很是大方地环视一圈,让原随云能够看清楚这座酒楼外部的每一处模样。
“进去吧,”路灿生的声音又脆又甜,他对路琥和原随云说:“咱们不进去,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呢。”
他语气软得像是在撒娇,只是他的话落入路琥和原随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