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谈天真,与充满魅惑的嗓音不同,就连此时“勾引”的技巧也显得生疏。楚留香被她蹭来蹭去,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只人高的大狐狸抱着他打滚的画面,当即苦笑起来,“姑娘若是为了你家少庄主的令牌而来,又为何不与我直说呢?”
胡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盘在他腰间的腿也吓得落在地上,支支吾吾地反驳,“谁、谁说我是为了少庄主的令牌……”她说了一半,又娇哼一声,“反正你快点还给我啦,我们少庄主现在情况不太好。”
她说着,竟不顾方才还在引诱的对象,只自顾自抽泣起来,“太爷管不住少庄主,没有牌子上的阵法,他会发现我们的身份的!”
楚留香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在这顷刻间由“值得被引诱的男人”变为了“老男人”,因为他已经像是一位操心的老父亲似的,脱下自己的外袍罩住少女的身躯,同时将一块玉牌塞在胡幽的手中,“别哭了,我又没说不愿意还你,给,完璧归赵。”
胡幽瞪大眼睛,竟是呆住了。
“你竟愿意还我?”她眨眨眼睛,小声说着,“我还以为要杀了你……呜我不想做乱杀人的坏妖怪!”说罢,她再度扑到楚留香怀里,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像极了一只撒娇卖痴的小狗。娇软躯体在怀,楚留香毫无杂念,只顺手摸了摸小姑娘柔顺的头发,侧头笑笑,“你忘了?我们见过的。”
他说的,正是在与老人庄的孟少庄主初遇的那一夜。当时这小姑娘便跟随着另外三位漂亮少女,一同围在孟良宵身旁,替他捶背揉肩。此时虽不见小姑娘模样,但楚留香仍能笃定——因为一向不靠鼻子呼吸,也闻不到气味的他竟能闻到这姑娘身上的香气。
也正是这极其特别的香味,让他在林间主动现了身影,与孟少庄主一行人结识。
胡幽捂住头,忽而想起,她虽然幻化了旁的相貌避免被人认出,横生祸端,却不想楚留香竟能够凭借香气识人——更何况即使楚留香无法闻到气味,只看长相,也并非不能认出她来——只因少庄主的玉牌就在他身上,就凭胡幽的这点微末道行,还不足以在楚留香面前以假乱真。
她又羞又恼,刚要说什么,心头倏地掠过一阵惊怖,长长的蓬松尾巴上毛发倒竖,身形极快地一闪,将将躲过了一击。
一个在黑暗中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圆环擦过胡幽的耳朵,不过看看挨到,立时便叫她升起一股钻心的疼痛,白皙的耳垂更是迅速充血红肿、胡幽当机立断,手指化为利爪,揪住耳垂狠狠一掐,耳垂处霎时涌出一大股黑色脓血,散发出呛人的恶臭。
“楚哥哥!”路灿生接住回旋的金环,飞身来到楚留香面前,将他挡在身后。一切发生得无比突然,直到此时,楚留香才回过神来,便见一只粉色蝴蝶蹁跹而至,将漆黑的环境点亮成一片粉红。
胡幽忌惮地望向路灿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将一个稚童视作大敌是否古怪,因为她已在对方手上吃了个大亏。
血将将止住,路灿生捏住鼻子,大声说道:“好臭好臭,我就说怎么老远闻到一股子臭味儿,原来是只狐狸精!”
楚留香认识他虽不过才几日,却知道他是个很会讨人欢心的小孩子,极少见他如此刻薄。况且这出自老人庄的女孩并无恶意,讨要其主人的东西也是理所应当,于是连忙解释道:“灿灿,这位姑娘并无恶意。”
路灿生的视线在胡幽身上打量数次,才回头瞪了楚留香一眼,“红袖姐姐特别担心你,你却在这儿和这只狐狸精……”他话未说尽,却叫楚留香听出了一股子“你是负心汉”的意味。
他连忙转移话题,“她是来找我要东西的,我们之间并非敌对,对了,红袖呢?”
路灿生哼了一声,“红袖姐姐在原哥哥那边。楚哥哥不要替她说话了,你真以为她是只好狐狸呢?”说罢,他又瞪了胡幽一眼,“你做了什么,叫楚哥哥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