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身上镌刻有某个门派的标志,便在于外人绝不该将它们使用出来,至少绝不该将它们暴露于人前。
但原随云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他既已出手,便没打算令路灿生活着离开。
路灿生的躲避路线有十一条,原随云取他性命的路数却有三十七种。
纵是想破脑袋,原随云也不知道这个年幼的孩子该如何逃脱。可他不必想破脑袋,就像路灿生不需要逃,也一样不会被他毙于掌下。
在原随云挥掌之前,路灿生也已经出招。
他双臂上缠着的两只金环忽而褪了下来,落入他手中,他信手一挥,金环一端便猛地收缩,又弹出一截散发出腥甜幽气味的匕首。这匕首与寻常匕首不同,匕首握把处由金环组成,尖端呈现出不祥的红色,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在发现原随云是个瞎子之后,路灿生便坚定了自己的心思,他要从他手中夺得这块领地,成为此地的新王。占据领地者,必须强壮、健康、勇武,而原哥哥纤瘦、文弱、眼睛更是看不见光明。
路灿生顺理成章地便将对于此地成年人的依赖转化为了另一种情绪——击败他、掠夺他的一切,成为掌控他生死的主人。
路灿生只是个七岁的稚童,原随云起先对他颇有好感。
原随云是一位瞎眼的公子,路灿生对他的岛势在必得。
种种因缘之下,路灿生的匕首已经种种捅进了原随云的后心。
见血封喉的剧毒瞬间占据了原随云的身体,他本就无神的双眸茫然地望向路灿生所在的方向,似乎在疑惑,为何是他先中了招。
看到原随云栽倒在地,路灿生才从原随云身后绕行了出来——他先是划破自己的指尖喂给了原随云一滴自己的血液,又取出绳子将他双手双脚紧紧束好,才用冷冰冰的匕首拍打起了原随云的脸颊。
原随云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只是他也只到醒过来这一步而已了。
他很快便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对于四肢、对于身体的掌控。
他心头忽而升起一阵巨大的惶恐,他这才发现,原来眼睛不能视物就已经足够可怕,但口不能言、四肢不听使唤,竟更加恐怖。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路灿生却有些委屈——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一开始原随云并没有饮用含有他血液的淡水——所以原哥哥方才竟真是想杀了他!路灿生蹲在原随云身边,伸出双手在他俊秀的脸庞上肆意揉了揉,才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原哥哥,你只是个瞎子,我不能帮你做事,但是,我允许你替我做事。”
你只是个瞎子。
纵使被匕首捅入后心、纵使这毒素令原随云又痛又怕,这一切对他的伤害都没有这短短六个字来得厉害。原随云听在耳中,只觉得一口血堵在胸口,偏偏他无法动弹,血脉不畅,就连吐出这口逆血也做不到。
原随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路灿生弯下腰来,将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若对方是个美貌的女子,原随云或许还会存有一丝侥幸,认为自己可以凭借皮相迷惑他、控制他,可路灿生却只是一个年幼的男孩。
“原哥哥,”路灿生像一只小猫一样,不停蹭着原随云的额头,稚嫩的声线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舒适和惊喜,“你真的好厉害……比楚哥哥更厉害。”
他恶魔般的声音在原随云耳边断断续续响起,“这座岛果然是你的领地,你家也好大!你爹爹快要死了吗?蝙蝠公子……无争山庄……”路灿生粗暴地闯入原随云的意识之中,快乐得像是一只捕猎失败,返回洞穴等待着饿肚子,却发现洞穴里堆满了鲜甜可口食物的野兽。
路灿生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张大嘴,一滴口水竟落到了原随云的衣襟上。“好棒!”他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脸上滚烫的热度令他越发兴奋,路灿生仔细端详起原随云的容貌,“原哥哥,你家好棒,灿灿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