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黑夜中见到一个白衣人,仍叫厉愁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看向自己一身深蓝色的衣裳,才微微松了口气。
“你来了。”叶孤城转过身来,回头看向厉愁,“我以为你不会来。”
厉愁微微一笑,“叶城主都来了,我又岂能不来?”
另一位不速之客藏匿在一棵柳树之后,听他二人说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心下着急,也顾不上躲藏,顷刻间,便自树后蹿了出去。
厉愁见方才躲在树后的五彩身影扑进夜色,尚只能分辨出对方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时,便听见了小姑娘可爱清越又急切的声音。
她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穿着一身五色彩衣,眼睛很大,生得很乖,她还犹自喘息着,却已急不可耐地问:“你们是阎伯伯搬来的救兵吗?”
“不是。”厉愁立刻回绝。无论是明面上叶孤城约他论剑,还是实际上叶孤城也是受冷血所托,与厉愁抱有相同的目的赶赴珠光宝气阁——至少他们二人,没有一个是阎铁珊请来的救兵。
正如上官丹凤邀请厉愁时所说的那样,叶孤城也是人,既然生活在俗世,又怎能真的做到与外人毫无瓜葛?况且除了利益,冷血在旧时也与叶孤城有过几面之缘,他亦是剑客,剑客之间惺惺相惜,亦是常态。
听厉愁否定,那小姑娘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却白了又白,她忽然道:“那你们快走吧,否则再过几日,你们就也要死在珠光宝气阁了。”
她神色惊惶不似作假,厉愁在老人庄内见惯了这样年岁的女孩,对她也不免感到亲切,于是问道:“为何?你可知我是谁?他是谁?”
小姑娘痛苦地闭上了她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我是上官雪儿,金鹏王朝的郡主。我知道你是厉愁,他是叶孤城,你们都是江湖里最顶尖的剑客。”
叶孤城问:“即使如此,你仍认为我们会死在珠光宝气阁?”
上官雪儿重重点头,“此时大概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要你们是人,就绝对无法活着离开珠光宝气阁。”说着,她似乎已失去了力气,脚下一个踉跄,苦笑道:“或许就连死了,尸体也得留在这儿吧。毕竟我伯父、我姐姐,还有丹凤公主,她们都……”
她说到这儿,便掩面跑开了。
叶孤城皱了皱眉头。
“你认为她在说谎?”厉愁眼前仍能看见小姑娘跑走时一颤一颤的肩膀,见叶孤城皱眉,忍不住问。
叶孤城颔首,“莫忘了,两个时辰前,我们还见过那位丹凤公主。”他话音一转,又问:“你相信她?”
厉愁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两个时辰,当然没人能够在我们面前杀人而不被察觉。”
叶孤城何等敏锐,自然不会错过他脸上的冷笑和话中的讥诮,“你的意思是,丹凤公主是他人易容而成?”
“我可没这样说过,”厉愁叹息一声,“我与她同行了一路,虽觉得她行事做派与我所料不同,却也可笃定地说上一句,她脸上并无易容的痕迹。”
他说完,转身便走,徒留百思不得其解的叶孤城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厉愁的背影走进黑暗。
……
上官雪儿很饿。
她并非大金鹏王的嫡系血脉,只可算作旁支,并未遗传王室血脉足生六趾的特征,但她身上,也实实在在流淌着大金鹏王朝王族的血。可是在阎铁珊府中,她却饥肠辘辘,饿得躲在厨房外,眼见仆从婢女俱已歇下后,才敢偷偷溜去厨房,想要饱餐一顿。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黑溜溜的,显得灵气十足。她方才奔跑过,脸上仍旧浮了一层薄红,驱散了脸颊上稚嫩的浅粉,倒显得健康了些。
再三确认了四下无人后,上官雪儿探了探头,整个身躯犹如一只矫健的小豹子,窜进了厨房虚掩的门扉。
“饿死我了!”推开门,饭菜残留的香气便将上官雪儿包裹住,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