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楼主的病情有所帮助一事有些猜测。三太爷索性便延用了他的法子,更以精妙手法和掌控力将诸多金针化为在他掌心跃动的精灵。
他一方面以心神功力操控着金针刺入苏梦枕周身大穴,另一方面还能倾Www.52GGd.Com听外界声音,被孟良宵和乌南逗得忍俊不禁。他一笑,树大夫便十分紧张,生怕他一针不稳,将苏公子本就不康健的身体给越发扎坏了。但苏梦枕却连呼吸也不曾变过,只将自己当做一个不会动、不会喘气的木头人,十分自在地盘腿坐在塌上,手中甚至还捧着一卷志怪传说在看。
苏公子极少看这样足以消遣的闲书,大抵是因为他并没有多少时光可以用来消遣。但郑三太爷一来,便十分强硬地将书塞在他手里,还叮嘱不停,“小苏楼主,你是个好孩子,要听长辈的话,乖乖看看书,咱们就把病给治好了。”
苏梦枕这短短一生期间,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样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他自幼遭难,师父红袖神尼虽对他多有爱怜,却更多的是一种得见他传承自身衣钵的期盼。父亲在他幼时并未过多出现,到他出了师,离了小寒山,与父亲之间也多是讨论些该如何令金风细雨楼在京中立足的事。他的结义兄弟孟良宵,则年龄更小,娇生惯养,一惯我行我素,虽然仗义明理,但说到底,苏梦枕与他相处,实是怀了一份长兄心思,多有关切。至于杨无邪、师无愧他们,他们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的心腹亲信,他性子孤寒,与他们虽心中亲近,却也绝对做不出把臂同游的事、说不出兄弟情深的话。
被当做一个年幼生病的孩子怜惜,这经历对于苏公子来说的确有些稀奇,不过他倒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别说是他,即使是他祖父苏行远复生,以郑三太爷的年龄资历,喊上一声孩子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怪异了……自幼便吃药就医的苏公子难得有些窘迫,因为此时他上半身不着寸缕,郑三太爷一手给他施针,另一手还在他周身指来指去,并对树大夫现场教学起来,“你看小苏楼主的这里,其下必有病变痕迹。”说着,还曲起食指,在那块惨白蕴紫皮肤上轻轻一敲,苏梦枕一个激灵,霎时便感到一阵剧痛,浑身一颤。
如此几下,就连刀斧加身也绝不变色的苏公子也有些无奈了。他皱起眉头,呻/吟起来——每当他觉得手下啰嗦、或是树大夫难缠时,他总是用出这招。但这招落入郑三太爷眼中,便有些浅显了,郑三太爷老神在在,含笑看着苏公子咳完,替他拔下背上的针,先问树大夫,“看明白了吗?”
树大夫思索起来,郑三太爷以苏公子病体作为范本,讲解细致,鞭辟入里,替他解决了许多此前存有的疑惑,于是重重点头,执弟子礼答道:“明白了。”
“明白就好,”郑三太爷温和一笑,“既然如此,你也该知道,你这法子对小苏楼主而言,实际上并无多大用处吧?”
那苏公子岂不是白白遭了许多罪?被他言下之意吓到了的树大夫呆滞地点点头,苏公子也难免语塞,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郑三太爷一指戳在喉间,立即爆发出一阵又猛又疾的咳嗽来。
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病,他的咳疾或许不是其中最重,却已是最不忍令人观之的一种病。盖因他每次咳疾发作时,便会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抽搐、每一丝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咯咯作响,不住抗议。他有时会咳得站不稳、站不直,更严重时甚至会咳得全身发抖,几欲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但像这次这般痛苦的,于早已习惯了病痛折磨的苏梦枕而言,也是几乎难以忍受的体验。
苏梦枕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胸腔,因为他咳嗽得太厉害,痛苦也来得太撕心裂肺。他无法闭住嘴,便只得通过按压胸口的形式,来阻止心脏从它本该待着的地方跳出去。他鼻腔、喉咙烧作一团,几乎吸不进去空气,数度以为自己熬不住了,即将窒息。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