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缙淡声。
“今日终究是我棋差一招,天要亡我,怪不得旁人。”裴时序大约早已料到,又或是等待这一刻已久,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从袖中摸出一块玉,喃喃道,“阿吟,你六岁时最喜玉,每年生辰我都会送你,去岁的那块你已经收到了,今年的我怕是没机会交由你了。我原想托人将这玉送给你,没料到你亲自来了,如此也好,阿吟,你过来,我亲手替你佩上,也算是了了最后一桩心愿。”
那是块暖玉,打磨的极为光滑。
江晚吟没说话。
“不可!”一旁,瘸着一条腿的赵监军破口大骂,“江娘子,这人最是阴险狡诈,他手边还有火药未点燃,你若是近身恐会被设计!”
陆缙神色倒是淡然,他并未拦,只淡淡看她一眼:“要去么?”
眼神逡巡一圈后,江晚吟摇头。
“不了。”
该劝的她已劝过,他犯的错,她也都替他一一受过。
当断则断,她可以背着骂名死后为他收尸,唯独不能活着再单独见他。
尤其是当着陆缙的面。
裴时序听见拒绝,一手缓缓捻了下埋在石桌旁的引线:“阿吟,你是怕我伤你?”
可他怎么会呢?
他伤遍天下人,也不会伤她。
不等江晚吟回答,他一手直接拔了引线,彻底断绝隐患。
“如此,你放心了么?”
这算是,将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交出去。
“你……”赵监军瞳孔大震。
江晚吟亦是缓缓抬了眼,眼底怔忡。
只是仍是没有动身的意思。
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握着剑虎视眈眈,想上前,又迟疑。
裴时序一向诡计多端,明明已经拔除了火药,却仍是无一人敢上前捉拿,生怕他身上还藏了其他的东西。
裴时序也听到了。
他轻笑一声,有些无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大约面具戴久了,他难得想坦诚一次,也无人信了。
他缓缓解开了白狐大氅,氅衣内只着单衣,身形瘦削,完全不藏一物,彻底袒在人前。
他看向江晚吟:“看见了么,阿吟,我不会伤你,我只想将玉亲手交给你。”
江晚吟目光怔了一瞬。
“还不信么?”裴时序叹息一声。
“那好……”
下一刻,他忽的抽出插在雪地里的剑,直接捅入自己胸口。
霎时,鲜血直流,他直接跪地。
“不要!”江晚吟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裴时序却只是笑:“现在呢,阿吟,我已经再无伤人之力,你还是,不肯见我一面么?”
原来,他是担心她不信他。
江晚吟摇摇头: “你本不必如此,我从未想过你会害我。”
“是么……”
她能这样想,他兴许还不算太失败,裴时序唇角微微笑,不带一丝阴郁。
他生的温润清秀,其实这样笑起来十分好看。
江晚吟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他这样笑过了。
为什么呢,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早已牵扯不清,他为何要偏执至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阿吟,你……你过来吧,我想看看你。”
裴时序眼底已经模糊,一手拄着剑,勉强支撑大半身体。
江晚吟看了陆缙一眼。
陆缙并未阻拦,只揉揉她发顶:“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江晚吟低低道一句,终究还是起了身。
当她靠近时,裴时序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好似攥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靠上去。
他低声:“阿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从未想过害你,一次次害你受伤实非我本愿,你的手,还疼么?”
“不疼。”江晚吟摇头。
“阿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