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门,陆久安先把小孩儿交给身边的老仆,那老婆子叫孙大娘,早年丧夫丧子,一个人孤家寡人多年,对小孩子有一种母性的亲近。不用陆久安多加吩咐,就安置的妥妥当当。
小孩儿常年营养不良,身体太虚,把他放在水里从头到脚的清洗了一遍也没有动静,大夫过来看了开了几副药,一直在塌上昏睡到酉时才睁开眼睛,这时候府里正在烧制饭菜,陆久安怀疑他是闻到饭菜的香味才醒来。
陆久安进屋的时候,孙大娘正把小孩圈在怀里,细声细语地哄着喝粥,粥是厨子上午用精米和绿豆熬的,夏天太热,陆久安没什么胃口,陆起一大早就吩咐厨子准备的,一颗颗白花花胖嘟嘟的躺在碗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小孩窝在妇人怀里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复初见时的暴戾,乖顺地一口一口吞咽着食物。他看见陆久安,脸一红,往怀里缩去。
孙大娘见到陆久安准备起来行礼,陆久安摆摆手:“不用了,喝完了来见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妇人手脚利索从外面进来,孙大娘得了他吩咐,一边照顾小孩儿一边询问好了来历,所以现在站在堂前把自己知道的跟陆久安一五一十地汇报:“这孩子原不是应平的,在江州另一个县,家里人早就没了,去年闹饥荒,跟一房叔伯逃难出来,路上走散了流落到此。”
陆久安点头:“他倒是亲近你,什么都跟你讲。”
孙大娘道:“一开始也是不愿意讲的,老身一边给他喂吃食,一边问他话,他才断断续续的说给老身听的,说来也怪可怜的,这段时间,这孩子饿了就吃野果和爬虫,估摸着吃了一个多月了。”孙大娘说到此处,想到自己早逝的子女,想到如今一穷二白的应平县,面露一副不忍之色。
如今的大周朝也算是一个太平盛世,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过着视鼎如铛,视玉如石般纸醉金迷的日子,一定想不到还有人饥寒交迫,餐风茹雪。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他可以预感到,这个流亡的小孩子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暴风雪来临前的预兆。随着这片雪花的降临,面对江州的,将是大片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流民,到时候江州该何去何从?
不过,转念一想,未来即将到来的饥荒和难民,对应平县来讲,即是一份风险,也一份机遇。
应平县人口不足,这些灾民途径此处,如果用些方法将他们留下,正好可以填补人口的空缺。然而一切的前提是今年的洪灾可以得到有效的遏制,让百姓保留余粮,要不然光是保障现有百姓的生存,也会让陆久安力不从心。
孙大娘见陆久安面有异样神色难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孩儿现在没有大人在身边,不知道如何安置?”
陆久安好笑得看着她,哪里不知道她心思,还没说话,黑皮寡瘦的小孩子窜进来,大声对着陆久安道:“大人,我可以劈柴烧火,还可以帮忙喂狗,你不要赶我走。”他在家也只知道这些活,别的再多也就说不出了。他很久没有吃过这些香喷喷的米饭,刚才喂他吃食的人悄悄告诉他,在大人家里做工干活有饭吃。
陆久安撇了孙大娘一眼,把她看得脚一软差点跪下去,还好陆久安很快收回目光:“劈柴烧火的我不缺,府衙里倒是有一只看门狗,可以喂狗。不过凶得很,我家童子第一次经过的时候差点被咬,所以你也不行,会咬你。”陆久安想到陆起每每经过那只狗躲得远远的,在心里悄悄偷笑。
小孩子听到他这么讲,急急忙忙的补充:“狗很听我的话,我养的狗很乖的。”
小孩子体量还没有狗大,陆久安当然不可能让他去喂看门狗,见他急得你脸色涨红,也不再逗他:“我家里缺一个扫地的,你会扫地吗?”
小孩子赶紧点头,陆久安道:“那你就每天来我院子里扫地吧,你叫什么名字?”
“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