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花二人带着昏迷的霍休离开后, 衣公子迫不及待地爆笑出声!
笑声高亢,吓得水中吮血的鱼群顿时四散。
苏梦枕被衣公子这发狂般的大笑惊得一怔。
深蓝衣衫的衣公子在轮椅上笑得前仰后合,手掌“啪啪啪”地拍打轮椅扶手。他边笑, 身上青粉紫蓝各色宝石随着他摇摆的身躯流动,叮叮当当,在阳光下反射出无数活泼的、炫目的光。
衣公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陆小凤!哈哈哈哈哈花满、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
苏梦枕道:“你骗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衣公子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直起身躯, 整理衣襟,轻咳一声, 才道:“这算什么骗?这对好朋友有这么奇妙的想法, 我当然、咳、要满足、哈、哈咳哈哈哈哈哈……!”
他又忍不住自己笑开去。
苏梦枕给自己倒茶, 默默等衣公子笑完。
衣公子强忍笑意,胸腔还在忍不住抖动, 他托着下巴,眉眼萧瑟地哀戚道:“唉, 梦枕!我对青衣还不够好吗?我护她周全、助她扬名, 给她我能给她的一切, 她却还旧情难断, 竟还背着我, 和那无情雪骨暗通曲款!”
苏梦枕:“…………”
这副做作姿态, 叫苏梦枕一整个懵住。
却见衣公子扑扇扑扇眨眼, 拈成兰花指,挥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滴,哀怨地咏叹道:“啊!青衣青衣,我只是想要你只有我一人, 要你留在我身边而已啊!”
切换成轰轰烈烈、铿锵有力的戏腔, 指天控诉道:“青衣、青衣~!你为什么不听我话?我知了~!定是那无情雪骨的错~!是他搔~首弄~姿, 勾引了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笑。
苏梦枕听着他的笑声,迟疑道:“陛下,无情雪骨和燕青衣没有关系?”
苏梦枕不解风情的一句“陛下”,总算叫回一点盛年的理智。
“不……”盛年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一说话,嗓子疼若刀割,声音哑得都不能听。
他抚摸衣领下缠在喉间的那一抹肤色绸带,摩挲了下,低哑道:“这里只有衣公子,没有汇帝。至于无情雪骨和青衣嘛……”
盛年忍不住又要笑了。
他捂住眼睛,浓密的眼睫缠住指节,调皮的含笑的波光从指缝中泄出来,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他们是这人间最亲密的人,但此生不复相见!”
‘这人间最亲密的人。’
——都是他自己,当然亲密得要命。
‘此生不复相见。’
——不论无情雪骨还是燕青衣,即使看向镜中时,他们也都无法看到对方。可不就是这辈子都没法见一面!
盛年的这一句评价,听在苏梦枕耳里,是看客的戏谑,如情场胜利者的藐蔑。
但苏梦枕却感到了极为古怪的违和感。
苏梦枕试探道:“衣公子,无情雪骨是你的属下?”
衣公子道:“你认为他是我的属下?”
苏梦枕道:“若他不是你的属下,他就是你的敌人。为了你的安危,我有必要处理他。”
衣公子道:“不。不用管他。他不会是任何人的属下……”
轮椅上的人站起来,遥望青天碧穹,狭长丹凤眼微阖,忍着喉间反复的剧痛,轻语道:“……他是一个梦,一段终成绝响的传说。”
“啪!”醒木落桌,折扇一开,这边陲小镇的悦来客栈内,说书人拱手一礼,道,“这江湖中的传说可不少!且说那刀魔无情雪骨近日往北去了,也不知又要有多少无辜性命,死在他的魔刀下!”
“无情雪骨都往北去了,死的都是金人,还替金人可怜什么!”
“魔刀魔刀,无情雪骨的那把刀到底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