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官扣得好大一顶帽子, 提督大人被朱云娘惊到了,关闭九门?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陛下的首肯, 谁敢做这么大决定,你儿子不过是个五品官之子,哪来这么大排面。
吐槽归吐槽, 提督大人亦知周凤青这个五品官非是一般的五品官, 就连自己这个三品大员在他面前都得避其锋芒,沉吟了下道:
“朱夫人爱子心切, 本官可以理解, 但切莫胡言乱语,安京城的九门各司其职, 除非遇到重大事件陛下亲自下旨, 本官是万万没有这个权限,亦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朱云娘哪懂这些,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屈膝请罪, “云娘莽撞, 给大人请罪, 只是钰哥儿乃家夫膝下独子,视若珍宝, 求大人速速派人寻找, 云娘感激不尽。”
不用她多说, 提督大人也不敢耽搁, 周凤青出去为皇帝办事, 独子在自己御下范围真出了什么事儿, 以皇帝目前对周凤青的宠信程度, 为了安抚周凤青的情绪,说不得要治自己一个“办事不利”的罪状,他招谁惹谁了。
当下,迅速派人通知九门守卫严查出城的人员以及车辆,并加强巡查城内可疑人员以及车辆。
周锦钰成日与贺景胜混在一处,贺夫人几乎把他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得了秋霜的禀报,亦是心急如焚,派人去锦衣卫找贺武说明情况。
贺武当即带了锦衣卫的人去出事地点寻找线索。
……
来赈灾之前,周二郎就从所知晓的蛛丝马迹中,知道北方两地灾情不容乐观,其中尤以受灾最为严重的禹北为甚,可等真正置身其中,都不用到达灾情的最中心,仅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就足以击穿周二郎。
他从小到大生长在南江富庶之地,少有真正的灾荒之年,他所以为最苦的日子便是天天啃芋头,今天才知道他对“穷苦”的认知不足千万分之一。
大雪过后,寒风肆虐,逃荒的饥民三三俩俩老幼相扶、步履蹒跚着艰难前行,一个个皮包骨头衣着褴褛、脸色浮肿发青、眼珠子更是乌黑外凸,木讷呆滞,残阳将天边染成血红,朗朗乾坤仿若人间地狱,百鬼夜行。
那饿极了的人什么能吃,皮带,树皮,观音土,甚至鸟粪都往嘴里塞,塞进去以后难以消化掉,就会胀肚子,可哪怕肚子胀到了若怀胎六月,饿极了的人却仍然被饥饿感支配着不知死活地往嘴里塞东西,直到被活活胀死!
更有那野狗秃鹫跑来分食尸体,当周二郎看到两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撕扯着孩子幼小的肢体时,扶着车窗几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灾民之惨状,触目惊心不足以形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周二郎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头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愤懑与使命感!
禹北如此惨烈的现状既是天灾,更是禹北地方官欺上瞒下、不作为的人祸所致,要真正解决问题救灾民于水火,他一个副职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必须要李尚书来下这个决心。
周二郎找到李尚书诚恳交心,一向从容淡定谪仙模样的周翰林难掩怒火,义愤填膺。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李尚书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理想化的自己,心里轻叹一声,真以为弄几个贪官就能解决问题?窟窿太大,堵不上的。
只不过他这个户部尚书被徐庚架空久已,这禹北知府是徐庚一派的人,让周凤青这把开封的利刃捅上几刀,给首辅大人添添堵也不是坏事儿。
李尚书缓声道:“周大人曾为李某解围,你我二人也算得上是相熟,交浅言深,本官有几句话要忠告周大人,拔起萝卜连着根,周大人可知道这禹北的根是什么?”
周二郎挺直脊梁,义正辞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惧哉!”
“说得好!”李尚书拍案而起,“既是如此,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