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平日里对娘家的补贴, 许康知道一点，许大姑也时常提点，但他没在意。
买点东西, 给点零花钱孝敬岳母是应该的。
许母死得早，许康觉得很愧疚遗憾, 不想张芸经历一遍这样的事情。
钱没了可以再赚，他也能吃苦。
而且, 两人结婚才不到三年，能有十五万八千块左右的存款, 还养着两个孩子和一个老人, 许康一点都不觉得张芸败家，只觉得她辛苦。
他哪里想到，他一个人一年就能挣好几万，许父那么节省, 一年的伙食费都不到一万块，张芸压根没往两个孩子身上投钱，衣服全是捡的。
张于坤这一次要买房，张芸回来和许康商量，她想借十五万, 就只剩下八千块，还跟他说, 先借给张于坤买房, 然后等他们买房了，再找他们要点，这样的话, 两家人就都有房子了。
许康是觉得借得太多了, 他们家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老人, 所以两人这段时间都有些不愉快，他又不善于表达，两人一直拧巴着。
“孩子还小，万一生病什么的，我们手里也有点钱，你还是要看着给。”许康最后只这么说。
张芸看着他不断往外渗血的胳膊肘，还有几处瘀青，眼底雾蒙蒙一片，低着头一直没吱声。
借出去的钱，哪还能还？
张于坤夫妻好吃懒做，经常在家歇着，张父这么大岁数去打零工，孩子都得靠父母养。
说是借，实际上就是给。
许康见她不说话，无声叹息，还是做了让步：“你看着来吧。”
他还是心疼张芸跟了一无所有的他，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没有人照顾，自己坐月子。
总归认为是欠了她的。
“不给了。”张芸说着继续用棉签沾了药水，给他上药，“给了首付，他们得还房贷，得装修，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钱？”
“还慢点就慢点吧。”许康不指望他们还，他们才结婚不到三年，以后赚钱的时间也多。
“佳佳和琪琪要上学了，我们也要买房子。”张芸收回手，抬头看他，“我们都买不起房子，孩子马上要上学了！”
许康哪想这么多，张芸在幼儿园工作，孩子跟着她上幼儿园，距离上小学，还有很久。
“天天这么省，还是不够买房子。”张芸说着站起身，说着有些难过内疚，“还亏待了孩子，害她们生病这么久都没好，都瘦了。”
闻言，许康眼底也黯淡下来，有些无力。
生活太难，钱很难赚，他已经很努力，每天跑十几个小时，几块钱几块地赚。
他也知道张芸很节省，从来不买新衣服，不用化妆品，和同事的聚会都不去。
就是因为他们这么辛苦，这么难，张芸这一次说要借十五万的时候，他其实心里不太舒服。
有些很失望。
“本来说两家人相互帮一帮，都买房子，可是再这么省，孩子身体该出问题了。”张芸看向许康，“不借了，你照常给爸八百块，每个月我多花些钱，买点肉，给他钱他也舍不得买。”
“好。”许康应下。
张芸再次看向他的手，没有掩饰眸光里的心疼：“这几天你就休息休息，不要那么辛苦了，你要出了事儿，我和孩子还有爸怎么办？”
“没事。”许康宽慰她。
“有事！”张芸拉下脸，看向他。
许康没再说话，唇角微微扯了扯，要将她拉在怀里。
张芸挣扎，最后半推半就。
他搂着她，许久之后缓缓道：“你别管我，我吃得了苦，你们过得好就行了。”
*
次日。
许康还想单手骑车送外卖，在看到张芸倏然沉下来的脸后，不敢再说第二次，只能在家待着。
两个女儿看到他的手，纷纷跑过来，蹙着眉头，趴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