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的大宴, 是从七月二十七开始的。
但七月二十五这一天启,贾氏和贾敏姐妹,就每天都往荣国府跑, 帮忙料理母亲的寿宴事宜。
而江停云的假期, 却是从二十七日才开始的。
这几个月,他仗着年纪小,又聪慧又勤奋好学,很是博得了翰林院许多前辈的喜爱。
翰林苑本来就是个清水衙门,能在这里安心待住的,要么就是不慕名利一心做学问, 要么就是苦无门路只能蜗居在此。
但无论是哪一种,当同僚都很咸鱼的时候, 久而久之,大家的欲望就会变得很低。
而这世间的一切争端, 都是由欲望引起的。
江停云入朝之后, 就发现自己对高官厚禄和名留青史都没什么想法。
而且如今朝中形势混乱, 天下局势不明, 林如海也主张他不要出头, 他也就越发咸鱼了。
这样一个人, 在低欲望的翰林院,自然就混得很开, 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也是因此,他虽然才入职不过数月,但找张学士请假的时候,对方也是非常痛快就答应了。
到了二十七这一天, 江停云一大早便奉着母亲到了荣国府, 先带着寿礼去给外祖母拜寿。
在贾府眼里, 他们母子都属于穷亲戚那一卦的,手里自然没有什么贵重之物。
江停云索性也不出打肿脸充胖子,除了寿桃寿果之外,又送了几卷从翰林院抄出的孤本。
贾母已经年纪大了,哪里还看得进去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孤本是借着贾母的手,送给贾宝玉的。
这份礼物虽然不甚贵重,却也很是珍贵。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贾母还是贾政夫妇,都十分满意。
倒是坐在贾母下手的邢夫人撇了撇嘴,翻着白眼看了江停云一眼,却到底顾及着场合,没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这一天来的都是权贵,江停云被贾珍拉着,见了好几位王爷和驸马。
他冷眼瞧着,那些人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俨然都把贾政当成了荣国府的正统继承人,围在贾政身边的都是各府的当家人。
而袭了爵位的嫡长子贾赦,反倒退了一射之地。跟他玩的好的,都是些次子旁支之流。
贾珍作为宁国府的现任当家人,自然是跟在贾政身边的。
好不容易把这一日混过去了,等晚间贾赦夫妇回了东院,邢夫人言语间便有些抱怨。
“也亏得老爷对他那么好,什么事都想着他。人家还不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只顾着奉承二房的?”
此时贾赦已经喝得半醉,正由两个侍妾伺候着洗漱饮茶醒酒,闻言横了她一眼,蹙眉道:“一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他和云哥儿的情谊不在那些虚礼上。
再说了,宝玉这孩子聪明灵秀。他纵然对老二不喜欢,但对这孩子确实没半点意见的。
云哥儿和宝玉都是好孩子,两个人玩得好,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是妇人之见,只看得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邢夫人对贾赦素来便有几分畏惧,被他呵斥一句之后,便把满腔的埋怨贬低之词都咽了回去。
其实她今日之所以敢当着贾赦的面发牢骚,不过是因为阖府上下都看不上江停云母子,她便也心存轻视罢了。
说白了就是捧高踩低,欺软怕硬。
如今见到了贾赦的态度,她那些嚣张气焰自然就缩回去了。
对于这种人,江停云一向不屑理会。
邢夫人对他的态度流于表面,江停云心里自然也没多尊敬这个大舅母。
到了二十八这一天,宴请的是朝中大员,江停云的本官张学士就在其中,贾政便把招待张学士的任务交给了江停云。
江停云知道,张学士是个好收藏古画的,言辞间自然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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