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又说,次辅大人觉得才学不够也无妨,翰林院中养着那么多翰林,不管由谁来写,才华横溢也好,字字庄重也罢,只要张四维署自己的名即可。
冯保为内相多年,威风朝廷官员大多是见过的,张四维也不敢得罪于他。
这烫手山芋便这般转到了张四维手中,便是太后想着,此事该由张居正来写才显得庄重,可冯保说,罪己诏是天子写给列祖列宗、写给天下万民的诏书,如何能由张居正一个病人来写?
这一是不敬先人,二是叫老朱家的列祖列宗见了,岂不是会想,莫非他老朱家已经无人可用,天子年纪轻轻便要下罪己诏,经手的臣工还是一重病之人?
太后本是迷信之人,一听冯保这般说便打消了念头。
柳贺听到这消息只想感慨,世界上的黑锅是恒定的,并不会消失,只不过由张居正转移到了张四维身上。
张四维接过撰写罪己诏的任务过后,柳贺又被张居正请至家中:“我原以为你能安分待着,你竟又耍起了小聪明。”
“恩师,弟子实在是气不过。”柳贺道,“此事又不是弟子报复他,实是他自作自受。”
何况张四维接了这活之后也没有立刻去写罪己诏,而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将申时行拉上。
于是,写罪己诏这事原先是张居正一人所为,经张四维这么一折腾,便成了内阁共同的意志。
那这罪己诏无论内容还是用词都是可斟酌的,申时行为人何其细心,又如何会犯哪怕一丁点错误?
这罪己诏全篇写下来,文采固然是出众的,可于“罪”的描述就要浅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