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贺又答道:“弟子不敢。”
但张居正这番话的确戳破了柳贺的心思。
事实上,柳贺的想法不仅他自己清楚,张居正心里其实也清楚,只是彼此都未将这一事实戳破。
张居正能容他,也并非柳贺为人他多么信重,若论君子,朝野上下比柳贺有德的君子比比皆是,张居正只是看中柳贺的才干,希望他为天下百姓多做些实事罢了。
可旁人不敢上门劝他,柳贺却偏偏跑在第一个!
正如万历二年的会试,旁人不敢筛了他张居正的儿子,他柳泽远却第一个为之!
张居正沉默了片刻,室内便寂静了下来,柳贺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你来此便是为了劝我?”过了许久,张居正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正是。”柳贺道,“弟子不敢作他想。”
“以你柳三元的本事,不是该劝本辅广开言路,令台谏之权回归原位么?”
柳贺恭敬答道:“恩师若想全心改革,便不能有内耗,弟子明白恩师的做法。”
作为当朝首辅,谁没有养着一堆言官?高拱和张居正支使言官的本事是一脉相承,谁也别笑话谁。
“然而台谏若被压太久,日后恐怕也难以控制。”柳贺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等张居正不在朝了,言官们没人约束,恐怕还会再起祸事。
张居正瞥了他一眼:“你看看你,永远只有半句好话。”
柳贺倒不会如邓以赞那般成日找他的不是,行事也不似刘台、傅应祯那般不计后果,但他就算吹捧他,也只会说一半留一半,对他这个座师永远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