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们的第二次要柔和许多, 是个更连绵温存的过程,彼此持续耐心地汲取对方的体温,回馈细微的情绪。
隔阂不至于就此消弭, 但事后氛围已不同于前,明显亲近了许多。
结束后, 一起洗了澡。
无准备的一个晚上, 没有干净衣服可换, 都只能裹浴袍。
西澄最后被抱回床上。
准备好好睡觉时, 却有电话进来, 梁聿之眉目懒散靠在床上接听。
西澄倚在他怀里,他并无避讳,通话的另一方应该是他的家人或亲近的朋友,不顾时间地在这个点打过来, 他话里话外带着一丝不耐烦, 是熟络到不需要见外的那种。
在回应对方的间隙里,梁聿之偶尔低头看西澄,左手随之摸上来碰她的脸,没什么目的, 像是纯粹因为那只手很空,有点儿无聊因此找点事做,修长的手指揉她侧颊, 又轻轻抚过下颚弧线。
电话里的声音西澄也听到一点,是个男人, 似乎不怎么清醒, 讲的什么内容听不太清楚, 只絮絮叨叨显得啰嗦黏糊。
最后梁聿之实在不想听了, 对着话筒道:“这句你讲三遍了陆铭, 我真挂了,还有什么要倾诉的你换个人祸害吧,拨给方重远,他肯定没睡。”
他切断了通话,手机撂到一旁,见伏在身上的人抬头,他主动出声:“我弟。”
西澄眼神讶异,她知道他是梁懋均的独生子,没有弟弟的。
“表弟。”梁聿之解释,深黑的眉无意识微蹙一下,又舒展,“他喝多了退行,小孩一样,很烦人。”
“比你小很多吗?”
他摇头,“不到一岁。”
西澄笑:“和你差别好大。”
梁聿之也笑笑,嗯了声。
“你们关系很好吗?”西澄又问他。
“就那样,读书时大多在一起,有两年都在爷爷那住。”梁聿之很自然讲到这里,揽她的肩,将人往上抱起一点儿,两人挨得更近,问她,“还想知道什么?”
他并不排斥被问这些,甚至有点受用她这样的好奇。
但西澄却并未继续,转了话题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梁聿之低头看她:“这就赶人了?”
“不是。”西澄扣他的手,澄清,“我是在想如果你还有时间,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玩。”
梁聿之反倒微微意外,面色稍霁,“一日地陪服务?”
“嗯,你还能留一天?”
“勉强。”他其实还有桩应酬在身,“有位长辈明天过寿,应好了的,中午我不过去了,晚上得露个面,去喝杯寿酒。”
“明白了,那你下午要早点走。”
西澄思忖,明天显然早起不了的,这样至多也只有半天的空闲。
“百草园你想去看看吗?”西澄说,“那篇课文……你学过的吗?”
她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梁聿之反问,“我为什么会没学过?”
“我不太清楚你那时候。”
“我什么时候?”他有点跟她杠上了,“我们有隔很多年吗?”
意识到什么,西澄即刻笑了出来,“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梁聿之。我知道你是90后。”不止,她还清楚地记得年月日,“嗯,你二十八岁半。”
“算得这么清楚?”
“也不难算。”西澄说,“不是给过我身份证吗?你生日在6月。”倏然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记起18年6月在上海,正好他生日,那天周姨做了寿面,她送过他礼物,现场去买的一块手表。那是他们最后在一起的时候,很快就是决裂。
梁聿之似乎也想到了。
沉默中,西澄脸低下来,贴回他肩上。
她没问那个礼物的下落。
梁聿之换只手臂搂她温软的身体,在额角落下一个吻。
他默然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