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夜。
村外瞭望守夜的人尚未察觉异常,睡在边缘的特丽莎和克莱斯特睡梦中听见窸窸窣窣的咔嚓声。
看护炉火的守夜人掏了一根顶端燃着的木柴,火焰照亮那一小片空间的同时,特丽莎刚好睁眼,对上了一双赤红的小眼睛。
特丽莎立刻翻身起床。
守夜人的喊声几乎破音,“魔兽!!!”
就像在滚烫的油锅中滴了一滴水,原本平静的屋内顿时沸腾起来。
村民们像溅起的油花一样从木板上跳起来,随手捡起什么东西就充作武器。
这样窄小的空间里,大剑不便出手,甚至窄剑和细剑也可能伤到在慌乱中乱跑的村民们。
特丽莎抽了把匕首,眼疾手快的扎进了那只鼠魔兽的身体。
与此同时,那种细碎的咔嚓声越来越大了,好像有无数只老鼠同时啃噬木屋的根基。
“出去!”村长暴喝。
他们似乎早有演练,得到出去的指令,两三个睡在门边的壮汉先行打开木门出去,其他村民紧随其后。
鼠魔兽的啃噬让整个木屋晃动起来,土尘从屋梁上扑簌簌的落了人们满头满脸。
特丽莎把手里的匕首塞给克莱斯特,顺手提起一个差点被挤倒的孩子。
靠东的一块似乎啃噬的老鼠似乎格外多,木屋明显的向东南角塌陷下去,摇震的木墙上,歪斜的房梁发出将要破裂的嘎吱声。
村民们撤离得很快,不过十几秒,就跑了个干净。克莱斯特推着特丽莎,从摇摇欲坠的木屋里跑出去。
借着月光,村民们手执各式武器与满地乱跑的老鼠搏斗。
被魔力激化过的老鼠比寻常老鼠更敏捷,村民扎下去的木矛、挥过的镰刃十有八九都扑了空。
几个孩子跳脚惊呼,手里捡了石块去砸那一窜就过去的黑影。
村民们反击,啃噬木屋的老鼠们停下,转而进攻空地上站着的人们。
它们个头小,窜得快,在村民们脚边和岩石的缝隙奔窜,时不时在谁的脚踝或鞋上咬一口。
特丽莎抽了柄窄剑,每刺出或斜劈一下都能斩杀几只魔兽。
连续扎过几次,像是意识到她并不好惹,特丽莎身周的老鼠逐渐少了起来。
起先有衣裤和鞋子抵挡,老鼠并不能一口咬伤村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衣裤和鞋面被咬开口子,不时有村民痛呼。
特丽莎一个人刺击能杀伤的魔兽数量是有限的,这样下去拖久了不光会有人受伤,恐怕还会有人死亡。
克莱斯特停下自己挥动大剑的动作,他快速观察过所有村民的位置,下一刻,村民呼呵声与武器挥击的声音中多了海妖的歌声。
尖利的高音如针刺一般扎进在场每一个生物的耳中。
就像被无形的丝线束缚,所有鼠魔兽都僵硬着身体如石头般停在原地,跃起在半空的鼠魔兽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重重砸下。
除特丽莎在内的所有人,瞬间双眸失神。
特丽莎反应极快的在村民与村民间奔走,长剑如惊鸿掠水,每点过一处便杀死一只魔兽。
单单控制魔兽亦或村民,对克莱斯特来说都很简单,但若是同时控制两者,就像要求他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脑子里还要想着三角一样,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胸腔里的空气飞速流失,声带上的瓣膜竭力鼓动,拉扯出撕裂的痛感,克莱斯特未停,注视着特丽莎的行动。
声音就像绷紧的弦,特丽莎听出其中的勉强,争分夺秒的刺过每一只魔兽。
直到最后一只鼠魔兽丧命在她的剑尖,长利的高音才骤然消失。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双眸失神的村民们便恢复了神志。
他们的时间像是被偷走了,他们没有这短短几分钟的记忆,仍旧像几分钟前那样挥舞武器反击,却逐渐茫然的发现地上的鼠魔兽都已经丧生,瘫烂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