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陡一传出, 可把胤禔给高兴坏了:“该!爷就知道那个表面仁义道德,实则下流无耻的玩意儿讨不了好去!还想当太子,呵呵, 就他也配?”
“皇阿玛英明啊!终于看出那狗老三的道貌岸然了。孝经,嘿嘿。可惜啊,如今皇玛嬷百日才过没多久,皇阿玛身体也不好, 咸安宫那边又有了新丧。爷就算是再怎么乐呵,也不好大吵大嚷。否则的话非雇戏班子唱几天,买几车鞭炮。再往诚亲王府走走,与狗老三边喝边聊。问问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怎么就一把年纪还被皇阿玛罚着抄孝经了呢。”
在人家伤口上撒盐,这得恨到什么程度啊?
伊尔根觉罗氏摇头,觉得自家这位爷也是有点笋在身上的。
可谁让前头老三为废太子洗白心切, 试图坑害他们府上呢?要不是他们夫妻谨慎,早早找到了镇物并加以毁坏,如今怕也一家子都被圈禁着呢。
因此之仇,伊尔根觉罗氏也特别瞧不上胤祉。
但如此风口浪尖时候, 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为防胤禔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把全家都坑了。伊尔根觉罗氏赶紧耳提面命:“爷既然知道这时机不对,就千万莫轻举妄动。免得皇阿玛误会,以为你跟咸安宫那位积怨太深, 以至于人家晚年丧妻深深悲痛,你却跟这儿手舞足蹈,特别幸灾乐祸。”
虽然因为矾书案,皇上彻底绝了再复立太子的心思。
可再怎么样,那也是皇上曾倾尽心血培养大半辈子的太子。期许非比寻常, 父子感情也非比寻常。就算如今,皇上为了巩固皇权、为了社稷天下而忍痛废之。
那位在他心里也依然是个特别的存在。
许他谩骂,不许旁人践踏。
老八只是有心,还没主动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就被折腾到□□。
那位鞭挞王公大臣,截流蒙古贡品,插手江南科场。窥伺帝踪、帐殿夜警,还结党营私。搞出那托合齐会饮案、矾书案……
坑了多少人,又让皇父伤了多大心?
如今也还是稳稳当当待在咸安宫,虽不得自由,但仍旧有一个皇子该有的待遇。甚至于每年小选时,皇上还会赐两个美人过去呢。
生怕委屈着。
今年正月里,还又添了十三女呢!
提及这个,胤禔就不由狠狠皱眉,想起那个至今让他还心有余悸的梦。若非他及时醒悟,早早抽身。那,如今应该也过着跟胤礽差不多的日子吧?
咳咳。
或者,还没有人家好。毕竟从小到大,他这个长子就一直比不过人家那个嫡字。
胤禔唏嘘,康熙也颇有几分怅惘。
虽说当初立还在襁褓中的胤礽为太子是迫于时势,不得已而为之。但那毕竟是原配嫡妻拼了命给他生下的嫡子,出生即丧母,可怜又可爱。
让他疼惜之余,也尽心教养。恨不得太子相关之事,事事亲力亲为。年幼出花,正值朝廷与三藩打得如火如荼时候,他都罢朝许久,亲自护持。
更精挑细选,择了瓜尔佳氏为东宫太子妃,并派人仔细教导。就盼着小夫妻琴瑟和鸣,日后承托起大清江山来,结果……
康熙长叹,看着那封沾满了泪渍的绝笔手书。
其中写尽这么多年来,自己蒙皇恩浩荡嫁入东宫。却无才无德,不能如皇上所愿襄助太子,规劝太子,只能瞧着他在谬误之路上越走越远的心酸无奈。
又说自己一病不起,自知时日无多。唯放不下爱女,含泪泣拜,恳请皇阿玛为其择一佳婿。
舐犊情深,至死不忘。
轻易勾动康熙心绪,让他想起太后临终之前,他脚面浮肿,无法前行。只能用手帕裹了,坐在软舆里奔宁寿宫,艰难拜见。
皇额娘形容枯槁,如风中烛火。却还勉力抬手,遮住窗外斑驳阳光,想要再细瞧瞧他,眉眼间满是不舍。